壁画大部分都失去了痕迹,模糊中只能大概看出是娑婆世界的苍山泱水、三界五行。他正端详画中一颗贯穿六道的大树,就听身后有人说:我知道这里镇压着的是什么了。
夏醇立刻转身,见是丰羽织和蒙萌,顿时松了口气:你们都没事吧?
蒙萌看上去还好,将湿漉漉的头发束了起来,倒有几分飒爽。她似乎对探秘极为感兴趣,虽然经历了一番惊险,此时却满脸兴奋。
丰羽织脸色稍差,可能是被鬼僧那道灵光击中的缘故,又被水流带着在林中撞来撞去,看上去不大精神,只是仍旧保持着几分修行者的端方。
夏醇:那个女鬼呢?
丰羽织掏出一个绣有银色丝线的暗红色锦囊晃了晃:被我及时收进了仙元锁魂袋里,跑不了的。
夏醇:女鬼倒是没什么,只是那个鬼僧究竟什么来头,我在当地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鬼,他又为什么对我们出手?
丰羽织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他原以为即使花上一点功夫,怎么也能将鬼僧收入囊中,未曾想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受了伤不说,反倒让客户照顾他,今年的年终奖肯定是没了。他走到壁画前,指尖沿着大树的轮廓划动,声音沙哑道:没想到它真的存在于人世间。
夏醇的注意力这才回到壁画上,他虚心求教道:丰先生,≈lso;它≈rso;是什么东西啊?
小鬼忽然揪了揪他的胡子,夏醇捉过小鬼的手腕示意他别闹,等着丰羽织的解答。
丰羽织按了按虚软的胸口,缓缓说道:娑婆世界当中,有一小世界名为阎浮提,其名因世上独一无二的≈lso;阎浮≈rso;树而得。阎浮树自河流中生长,水中有赤色金沙隐泛紫光,被视为帝王之色,誉为阎浮檀金。佛像金身之金即为此阎浮檀金。
阎浮树虽然身在人间,却扎根于鬼道之下,开枝散叶于天道之中。它日日耳濡目染佛祖讲经,躯干浸沐在人间烟火之中,又通过树根将恶鬼作为养料汲取。
说到这里,他看向那漆黑之物:依我看,这就是阎浮树了。
是不是有点儿小啊?蒙萌仰头向上看去,虽然在这大殿里确实很高,但依照传说中贯通六道来看,这阎浮树不是一般小。
丰羽织也是猜测:因为被佛祖灭去原身,只留下了当中的某一段吧。上面那些血咒符纸,应该就是封印的符咒。
这么说,这些黑符不能撕掉了?夏醇突然问。
丰羽织淡笑一声,带着几分对蒙昧凡人的同情说:不是能不能的问题。黑符应该是佛印六道封魔符,别说是凡夫俗子,就是我道中人也无法轻易撕掉,解开封印。
夏醇咳了一声,一手托着小鬼的屁股,另一只手举起一张黑符:我刚才摸了一下,不知怎么就掉了一张。
丰羽织:
见丰大师紧张起来,夏醇说:上面贴了那么多,掉一两张应该没事吧。
封印魔物的符纸不是随便贴的,必然是法力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封住其魔性。不过此时四周杳然无声,并无异样,贴满黑符的定海神针毫无动静,并未如丰羽织所想那样天崩地裂日月失色,跳出个张牙舞爪的黑面大鬼。
看来这应该不是阎浮树,否则佛祖亲自降下的六道封魔符怎么可能被人随手一抹就掉了。
夏醇替直播间的观众问:丰先生,佛祖为什么要降罪于这棵树?
那是因为丰羽织正要解释,却被一阵清冽的铃声打断了。
殿中三人同时一惊,齐齐转头往门口看去。庙门前徘徊着冷冷幽影,手中那根散发着赤色暗光的金刚降魔杵令人心有余悸。
常牧单膝跪在池边,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道:我不是说过吗,你们适应不了海水。好在有人经过救了你,如果出事的话可怎么办。
余生晶莹如珠的泪滴噙在眼眶中,向常牧伸出手:可是我只喜欢常先生啊。
常牧一贯没有表情的冷峻面孔出现一丝动容,但片刻便消失了。他看着余生满怀期待伸来的手,将自己紧缩的拳头藏进白大褂的口袋里:通过基因筛选匹配的配偶会更适合你们,我拒绝你是为了你好。
泪珠不堪重负地跌出眼眶,落滴在水面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直到常牧起身离开,余生才收回僵硬的手臂,趴在岸边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防护门外。
常牧离开培养室,回去工作的路上耳机里传来浦衡的声音:教授,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如果你看管不了那些人鱼,我会派人去替你管教他们。
不牢岛主费心。常牧冷淡地答复,并关闭了通讯器
安迪如同任何一个喜欢尬聊的理发师一样,一边剪发一边八卦:很多人一开始都说≈lso;不要不要雅蠛蝶≈rso;,一旦领略过岛主的能力,全都成了口嫌体正直的小傲娇。
夏醇显然是被误认做另一个人,他没有辩解,将错就错地跟安迪套起话来。不过代价是留了许久的头发和胡子,这让他有点心疼。
从安迪的话里得知,大概二十年前一个青年才俊横空出世,以神秘的背景和雄厚的财力买下一座海岛,建立了不为人知的科研基地。岛上防御严密,任凭外界如何想一窥究竟,也没能掌握到个中玄妙。
直到几年后,青年宣布了一个震惊世界的消息,他的科研基地成功培育出了人鱼。人造人鱼一经问世,立刻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无数权贵向青年抛来橄榄枝,愿意用大笔金钱和好处换取一条美丽的人鱼。
青年很有头脑,与军方建立合作,将人鱼的一部分分配权交给了军方。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强大的靠山,任凭谁如何觊觎人鱼、嫉妒他的成就,也不敢轻易打他的主意。他一跃跻身上流社会,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贵族。
夏醇暗暗吃惊:岛主二十年前白手起家,现在少说也该有四五十岁了吧,可看上去好像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得继承多少家业才能年纪轻轻就买海岛造基地、提供大额科研培育经费、雇佣精兵良将且建起海上防御?贫穷真是限制人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