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颜鸢的面前停下。
颜鸢翻身下马,回头拽住楚凌沉的手腕,推着他一同上了马车。
一入马车,颜鸢就瘫坐在了地上用力喘息。
“鸢儿!”
“颜鸢!”
颜宙与楚凌沉同时去搀扶颜鸢。
颜鸢一动不动。
她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全身浸满了汗水,整个身体就好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什么都无法思考,唯有喘息。
颜宙见她形貌狼狈,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朝着车窗外扬声道:“来人!请洛御医!”
马车依然向前飞奔。
宴晋的边界线越来越远。
颜鸢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逼自己提起几分精神,强行支撑起身体到了窗边,撩开一点点窗帘,向马车的后方探望。
边界的景象已经模糊得快要看不清楚。
从她的方向只依稀可以看见,月容公主的扶灵车队终究越过了两国边界,那位女帝一直虽注视着马车,但在灵柩跨越边界时,仍然选择了探望月容公主。
再过不久,所有的一切都隐没在了烟尘里。
她终于彻底看不清了。
“鸢儿……”
耳畔传来爹爹担忧的声音。
颜鸢放下车帘回过头,吃力地张开口喊了一声:“爹爹。”
她有许多疑惑想问他。
帝都城政变时,他这定北侯身居何处?
他为何会亲率人马到边关来?
是早就算到边关会有此一战,还是巧合?
他与那位晋国女帝究竟是何关系?
为什么……
许多问题在胸中郁结,可身体实在是没有分毫的力气,颜鸢揉了揉眼睛,终究还是没能抵得过脑海中的暗夜降落。
她闭上眼睛,放任意识昏沉。
……
在颠簸中昏迷,梦境也是断断续续的。
颜鸢堕于黑暗,每一次辗转都是一段梦魇的起落,从小到大的许多记忆碎片在梦中交织,有时是无止无尽的雪原,有时是定北侯府后院的荷花池。
荷花池是爹爹为了慰藉娘亲思乡之情,特地花了大力气修建的,建池倒是容易,种活一池的荷花却是一桩极其艰难的事情。
粉红色的荷花开在西北,其实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是十足的稀罕。
她年幼时最喜欢去摘荷花,摘到满满一捧,然后挨个儿送给世交家的小姑娘。
娘亲每每心疼得愁容满面,却又不忍心告知爹爹累她受罚,只舍得私下罚她抄书。
她见娘亲掉泪也后悔了,抱着娘亲许诺来年种它个百亩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