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正因为他受伤了,所以才由他扮楚凌沉。
因为他死在路上的可能性比秦见岳大。
月黑风高,魁羽营的人发现尸体之后,即便立刻查验他的身份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是……便能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时间。
颜鸢压抑着呼吸。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雪原上的空气真的很冷。
每一次吸入胸膛的凛冽之气,都像针扎进胸口。
她吃力道:“可是你和秦见岳,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季斐严厉道:“宁白!我是晏国的军人,你也是!如此软弱,如何履职如何保家卫国!”
颜鸢咬下嘴唇。
她又何尝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很难过。
老天爷才刚刚赐下幸运,又被强行夺回了它,她实在是……不甘心。
季斐看着颜鸢红肿的眼睛,终究还是心软了。
“小白。”
季斐的声音软了下来。
他抬起手,指尖穿过颜鸢的刘海,落到她的额头上:“一直以来,我好像对你有些太过严苛。”
颜鸢怔了怔。
季斐低声舒了口气:“小白,我其实不是没有过后悔。”
他看着的眼睛,低声道:“但终究,还是晚了一些。”
颜鸢摇头道:“不,不严苛,是我不懂事……”
季斐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就笑了出来:“好像这次局面比上次要好一些,不算不告而别。”
下一刻脸上的表情彻底冷硬了下来:“见薄营宁白听令。”
颜鸢僵道:“……是。”
季斐盯着颜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计代价,护送陛下走出雪原。”
……
待到第二日黄昏降落时,绑匪大哥的队伍正式出发。
颜鸢跟在队伍里,发现绑匪大哥形容的“路途艰险”还是保守了,这根本就是一条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路。幸而路上被绑匪大哥提前打上了钢钉,拴上了绳索,一路上才有惊无险。
彼时月色当空。
颜鸢在山下抬起头。
她看不见山顶上的骏马,但能依稀听见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她知道,这是季斐与秦见岳向着相反的方向策马离去的声响。
按照约定,他们会在山坳的入口处等上半个时辰。
颜鸢低着头惴惴不安。
不期然地,手被楚凌沉牵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