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山风呼啸。
楚凌沉的目光紧紧追随她,想要追赶又强迫自己收回了脚步。
季斐的声音传来:“陛下不必担心,小白很擅长夜间行动。”
楚凌沉冷道:“孤知道。”
夜色下,年轻的君王面色冷峻,连肩膀都是僵硬的。
季斐低头笑了笑,转身不再看他。
他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在周围布置了一些警戒,在更远的地方布置几个陷阱,然后喂马喝水吃草,最后清除来时留下的踪迹。
忙完一切,季斐回到避风港。
彼时楚凌沉的仍旧站在原来地方,半步都没有挪动过,寂静的身影,就像黑夜里的稻草人。
季斐走到他身边,把水囊递给他。
楚凌沉微微动了动,沉道:“不必。”
季斐知道,楚凌沉其实并不相信自己。
他不强求,自顾自喝了水,在避风处坐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着楚凌沉。
楚凌沉应该是在等颜鸢。
颜鸢不来,他连挪一步都没有欲望。
就像是一条蛇盘踞着山洞,而颜鸢就是被他圈在皇城的猎物。
季斐的眸色微暗,淡淡出声:“小白必定不会早早回来,陛下先休息一会儿吧。”
楚凌沉没有作声。
季斐慢悠悠喝了口水:“因为方才来的路上,路过一片浆果林。”
楚凌沉皱起眉头。
季斐勾了勾嘴角:“找树叶不会只找树叶,探敌情不会光探敌情,若能碰上吃的,走再远也会去弄一些,有鸟抓鸟,有兔逮兔,有果子必定要摘满满一兜。”
楚凌沉的呼吸顿了顿,转头望向季斐。
季斐并不看他,只是自顾自低着头笑道:“找到好吃的便会回来献宝,拐着同袍喊爹爹,任务失败了会自己去罚跑,和隔壁营起了冲突却只会报复,拉帮结派摸到人家营帐里去下黑手……被罚了禁闭,就跟难兄难弟唱一整夜的歌。”
季斐轻声道:“这就是宁白。”
他抬起头,对上楚凌沉的目光,轻缓道:“和如今模样相差甚远。”
季斐的声音温和平淡。
裹挟着山风,传到楚凌沉的耳里。
楚凌沉僵硬低着头,缓慢地呼吸着,任由凛冽的空气刺入胸膛。
他确实未曾见过季斐口中的宁白,他认识宁白时是个瞎子,他见到颜鸢时候,她已经成了如今羸弱的模样。
如季斐所言,他不曾见过她的前半生,没有看过她恣意自由的灵魂。
可那又如何?
楚凌沉的眼神转冷。
他看着季斐,冷道:“你应该尊称她为皇后。”
……
颜鸢确实去摘浆果了。
方才在半路时她就已经动了心,趁着出来捡树叶功夫,她撕了半片裙衬,包了满满一包浆果,连同干燥树叶一起带回避风港。
避风港气氛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