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儒袍的男子在月下行礼。
楚凌沉没有开口,他便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安静的蛰伏。
僵持中,令人窒息的寂静蔓延。
月容公主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陛下,此人是月容姨母的知交,受姨母之托才在暗中保护月容。”
文武百官皆是一怔。
月容公主的姨母便是晋国女帝。
女帝的知交,言下之意是说他不是晋国朝廷中人。
受女帝之托,便是说此人身份行端坐正,是可以敞亮光明走到人前之人。
月容公主的目光悠悠路过颜鸢,眸光微暗,嘴角却扬起了笑容:“方才事出突然,他才贸然出手,还请圣上莫要怪罪。”
楚凌沉冷淡的声音才响起:“免礼。”
那人终于直起了身体,双手落下的一瞬间,他的视线避开了楚凌沉,悠长而深邃的目光,仿佛飞鸟跨越千山万水,终于落在颜鸢的脸上。
颜鸢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方才听不见的心跳,忽然在胸腔里炸响。
颜鸢压抑着呼吸,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季斐!
真的是季斐!
他竟然真的还活着?!
月容公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对着季斐轻声道:“季先生,还不过来?”
季斐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走到了月容公主身旁。
颜鸢的视线随着季斐移动,她想要开口叫住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了月容公主的身后站定。
季斐……
颜鸢的心思混乱,手指在席下紧紧地攥成拳头。
楚凌沉的指尖便是在这时触碰到她的手的,他一根根掰开她紧握的手指,逼着她松开了僵硬的拳头,把自己的指尖探进她的指缝里。
颜鸢抬起头来,满眼的慌乱:“陛……”
楚凌沉却只是轻道:“孤困了。”
他盯着颜鸢的眼,声音低缓:“陪孤回帐。”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来,颜鸢意识到他的意图,慌乱地抽回了手:“……不行!”
楚凌沉的眼睫垂落:“为何不行?”
颜鸢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若是平常她可以编出八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可是眼下她的脑海里中仿佛塞满了棉花,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既不能对楚凌沉坦白,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编更大的谎言,唯有僵直地坐在席上。
颜鸢:“不行就是不行……”
楚凌沉静静看着颜鸢。
此时颜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因为不相干的人,她看起来像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