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御马不停蹄开了第三个箱子。
第三个箱子里头装着的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箱洁白如玉的棉花。这些棉花连枝带杆,被人整整齐齐地塞在箱子里,乍一眼望去就像是一片雪白而又柔软花束。
可为什么是……棉花?
颜鸢愣愣看着箱中的雪白。
楚惊御盯着颜鸢,忽然笑得意味深长:
“此棉乃我属地丽楠特产,白如云絮,柔如扶风,且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多籽棉。”
“陛下尚未有所出,多子多福,是为吉兆。”
“本王听说娘娘在少时与挚交离家经年,在外感染了寒疾伤了根本,遍寻名医无果。”
“本王不通药石,唯有多籽棉相赠予皇后娘娘,愿娘娘棉衣上身,不畏严寒,多子多福。”
颜鸢:“……”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他这番话无异于向着文武百官当众宣布,当朝皇后不能生育。
颜鸢的余光飘向楚凌沉。
此刻楚凌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寂静的眼睛,安静地眨了眨。
而席上的文武百官都已经变了脸色,就连一直弄孙的太后也皱起了眉头。
她温声训斥:“御儿。”
楚惊御的脸上一派有恃无恐:“母后,孩儿也是一番祝愿之意。”
颜鸢:“……”
真是好一番祝愿。
上坟都没他阴阳。
此时宴场上一片死寂。
关于颜宙之女的寒疾,早在当初立后之时就有所传闻,说她身染寒疾坏了根本,恐无所出……可这种事情是他们随随便便能听的吗?
朝臣们压着呼吸,个个头颅低垂,就像一窝鹌鹑。
颜鸢反倒是有些想笑了。
她本来对此事并没有强求的心思,也并未想过隐瞒什么人,可眼下楚惊御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猎人,整暇以待地想看她这个猎物狼狈挣扎。
宴场上的气氛凝滞如冰。
作为猎物的颜鸢想了想,选择自投罗网。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棉花箱边上,伸手抓了一把棉花,由衷赞叹:“果真是柔软舒适,制成棉袄应当是非常暖和的。”
楚惊御得意地扬起嘴角:“这是自然,我丽楠盛产的多籽棉,向来享誉各国。”
颜鸢好奇道:“可本宫极为怕冷,这些够做一身棉袄吗?”
楚惊御大方道:“不够本王可以差人再运。”
颜鸢眼巴巴看着暄王:“倘若本宫想要多做几身衣裳赠予亲朋好友,暄王殿下会不会不舍得?”
楚惊御愣了愣:“这……”
他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但他来不及多想。
因为颜鸢正热络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真诚的感激,看上去孱弱又无辜。
颜鸢迟疑道:“暄王殿下若是不便,本宫……”
楚惊御打断她:“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