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几乎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目光与目光交织。
有那么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会被猎杀。
或是被拖入深渊。
可是那样的凝视只有一刹那,下一刻楚凌沉就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眼的时候,眼瞳中已经只剩下了一片淡淡的温凉。
方才的狰狞与压抑,仿佛不复存在。
错觉吗?
颜鸢愣了一会儿,缓缓地支起身体。
低头时她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干净的亵衣,顿时呼吸一紧。
这衣服……
楚凌沉淡道:“不是我换的。”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语调缓缓的,听起来倒是比平日温和。
颜鸢被撞破了心事,顿时尴尬地避开了视线。
她也不是特别扭捏之人,事急从权,换一身衣裳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她忧心着肩膀上的旧伤疤被看见,既然不是楚凌沉换的她也就放心了。
颜鸢睡得有些迷糊,朝着窗外探望,顿时一愣。
天居然还没有亮?
楚凌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在想什么?”
颜鸢踟蹰:“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天还没有亮吗?”
她在梦中辗转了许久,醒来时身上的疲惫都已经消失了大半,居然睡过去了一小会儿吗?
楚凌沉淡道:“不久。”
真的不久吗?
颜鸢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或者是记忆出现了偏差,也许之前投宿时根本不是后半夜?她本能地伸手用力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今日是……”
楚凌沉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粗暴的行为,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指尖,露出手心的伤疤。
他低眉看着伤疤,面不改色道:“十五。”
颜鸢:“……哦。”
这其实是个愚蠢的问题。
颜鸢心想。
她身上出了许多汗,一身亵衣已经湿了一半。好在楚凌沉又召来了店小二重新准备了浴桶与热水。颜鸢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目光能够看见窗外,刚好看见一轮满月西斜。
大概真的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吧。
颜鸢悄悄揉了揉肚子。
又或者是身体出现了状况。
她明明记得睡前才酒足饭饱的,只是小憩了一觉,醒来居然又饥肠辘辘的,简直是前胸贴后背。
她草草沐浴完毕,湿漉漉地走出屏风,发现外间的桌边又已经放了一份清粥小菜,楚凌沉坐在桌边,颀长的指尖握着瓷白的汤匙,把它轻轻放在粥碗中。
颜鸢走到桌边坐下,迟疑地吃了一口粥:“苦的。”
粥大概是药膳,里面居然是一股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