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莞尔低声道:“其实我死了,也没有关系,是不是?”
公公道:“娘娘可以自行斟酌。”
公公说完,便转身离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宋莞尔躺在床上,仔细品味着自行斟酌这四个字。
她想要笑一笑,可是脸上伤口在方才的对峙中被扯破,此刻一牵动便是刻骨的疼痛。
于是她只能睁着眼睛发呆。
又过了许久,她的近侍宫女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房间里。
宫女捧来了一碗清粥,战战兢兢道:“娘娘脸上有伤,奴婢熬了一些粥,应当不难下咽,娘娘……”
宋莞尔却仿佛没有听见,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宫女心中一跳,靠近床边:“……娘娘?”
好在宋莞尔又眨了眨眼。
她仿佛只是走神,又仿佛是累极,艰难地牵扯嘴唇露出了一丝苦笑:“她说我……很可惜。”
宋莞尔呢喃着,低声喟叹:“确实有些可惜。”
……
楚凌沉落脚的厢房在寺院的最东面,传旨的公公脚程不快,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厢房外的回廊上,洛子裘已经在那边等候。
公公走到了洛子裘面前,朝着他行了个礼,点了点头。
洛子裘便懂了。
他转身走进了厢房。
厢房里光线偏暗,窗门紧掩。
楚凌沉低垂着眉目,在蜡烛前烧毁了一道密函。
洛子裘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厢房里,等他烧完密函,才淡道:“宋莞尔死了。”
楚凌沉似乎是在思考,他的指尖还夹着密函的残渣,手掌微微翻转,那些灰烬便在阳光之下飘散。
洛子裘道:“陛下给过她选择,已是仁至义尽,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与人无尤。”
他并不确切知晓宋莞尔与楚凌沉的过往,但这些年宋莞尔私底下也做了不少事情,楚凌沉都是听之任之,就算曾经有恩惠,也恐怕早就还清了。
而如今宋莞尔想置颜鸢于死地,已经是走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洛子裘道:“宫中也已安排妥当,宋莞尔死讯不会外传,宋家戚党依然可以为圣上所用。”
楚凌沉抬头道:“什么理由?”
洛子裘道:“重病。”
其实什么理由根本不重要。
即便死讯外传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宋氏族人一日不希望她死,便一日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即便知道了也只会装作不知情。
不过这并非他们此次出宫的目的。
他们出宫是为了另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