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部大帐里,高了一截的主座上,空无一人,下面三三两两的散坐着十来个人。
石珪到了营帐后,就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环顾四周一看,周围稀稀落落的十来个人,都是以勇武著称的队正级军官,其中就有在阡溪坞里,和石珪搭档过的商姓队正,谢姓队正几人。
石珪冲几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不出声,他在艮山营里,向来是以会做人、懒惰、低调而著称,一般在这种场合,他都是缩在边缘里不做声,安安静静做个边缘人物,其余众人也习惯他这样,所以,很多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不关注他,而是三三两两的谈笑着。
不一会,营帐里又进来几个人,石珪抬眼看了一下,心中有些诧异,这几人都可以说是营中心狠手辣的代表,在阡溪坞那一夜,那是都是闯出名声的狠人。
正当石珪有些疑惑的时候,一群人哗啦啦的涌进了主营帐,当先一人龙行虎步,直径走到主座上坐下,这人正是艮山营的营正杨如海。
跟着杨营正涌进来的人,也各自找了地方坐下,石珪再次环顾一圈,却没有看见宋宏武,看样子应该是随王参军那一路人马,出营去了。
“好了,人到齐了,就开始。”
杨营正环眼往帐内扫视了一圈,一众队正级军官纷纷低头抱手,一片肃穆,那杨营正见此情形,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在此之前,先说两件事。”
接着杨营正抬起手,往石珪的方向,点了点指头,嘴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说道:“老石,你现在,就去把你在北边营区筑挡水墙的兵,给叫回来,让他们到这里来,筑个高土台。”
石珪心中愕然,因为以往不管什么行动,根本不会第一个就来点他的将,但这次在会前,却是第一个就铺排他的事情,他有些诧异,甚至有些紧张不安。
但他却没有拖拉,而是赶紧站起身来,行了军礼之后,赶紧应道:“末将遵令!”
石珪见杨营正点头示意之后,心里刚松了一口气,但立刻又泛起了嘀咕。
不是别的什么事,而是因为他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原本跟在身边跑腿的马小鱼,在接到第四道军令时,就被他派去通知陈小刀去了。
现在,后勤队在大帐里,只有他一个人,跑是不好跑,留是不好留,真是尴尬的要命,但艮山营里军令如山,如果不及时去把营造兵们带回来,那可要吃军法的。
正当石珪打定主意,要开口请个假,去把营造兵找回来的时候,杨营正好像看出了石珪呆立在原地的窘迫,他眉头微微一皱,嘴上却是有些戏谑问道:“老石,怎么的,你就一个孤家寡人的,这样来我这?”
石珪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回营正,刚才是带着一个跑腿的兵,只是后来有事,这才派去……。”
石珪原本还找了个理由搪塞,但抬眼一看,周围的诸位队正们,似乎都憋着笑,所以,他这回答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他已经不得不尴尬的停住话头。
杨队正忍不住莞尔一笑,他用手点了点石珪,打趣的说道:“老石啊老石,你特娘的真是懒人界的奇才,别人都是怕麻烦带着卫兵,你倒好,居然懒到,连带个人,都不愿意了!你说你,这都懒出新花样了哈!?”
这番话才出来,这营帐里早已是一片哄笑,石珪也只好苦笑着,给四方作了个揖,连连示意讨饶。
好在今天的升帐似有要事,所以,杨营正与众人笑骂了几句后,这才慢慢抬起手,往身后招了招手,说道:“行了,老石,别特娘的装得跟个孙子似的,你这事,我给你解决了,小沈,去找个利索点的兵,去帮石队正传个军令去。”
杨营正背后的一人,听闻杨营正的吩咐,立即弯了弯腰,就领命而去,石珪见状赶忙朝着杨营正弯腰行礼致谢,但那杨营正只是笑笑,挥挥手就让石珪赶紧去传军令,然后又开口说道:“至于下一件事,就是临时编组一下留守的队伍,小商,你的……”
石珪见杨营正已经开始安排下一件事,便不敢再打扰,他对着杨营正再一弯腰致谢后,就急匆匆离了座位,去寻那小沈讨要传令兵去了。
等到石珪在营帐外,将画了自己花押的军令,交给那找来的传令兵之后,这才悄悄的摸回主营帐内,顺便寻了张靠门口的椅子,就坐了下来,刚好就听到,杨营正给众人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始末。
石珪听了两耳朵之后,就知道自己通过陈小刀打听来的消息,与杨营正口中所说的情况,大体上相差不大,仅仅只是在有些细节上有出入而已。
原来,那随营的征兵使者,今天来找杨营正,说是观察天象,根据多次送兵经验,得知这桃林渡很快就要有一场暴风雨。
而在暴雨的侵袭之下,句陵河水肯定会暴涨,甚至会溢出河道,成为洪水,到时驻扎在河边的艮山营,很容易被泛滥的洪水淹没。所以,那征兵使者建议,艮山营应该马上要转移。
杨营正虽半信半疑,但鉴于在句陵路上,这征兵使者也曾凭经验,知晓风雨,所以也不敢怠慢,急忙招来王参军,周录事等一众高级军官前来相商。
不想一众高级军官听说了情况后,意见相左,一些主张在营里就地抗洪,另一些则主张立刻就走,远避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