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几日没见孙子,这钱侍郎的母亲同她相识,今日上府得知裴远仍未娶亲。
正巧她的孙女今年十八,因给母亲守孝误了婚嫁,这两人年纪正般配,也是打听了许久才攀上裴老夫人,今日典着脸来探探这门亲能不能成。
“远儿,你这几日在忙些什么?不见个人影,昨日给你炖了汤叫玉珠送过去你也不在。”
裴老夫人看自己孙子好像又瘦了,这个家如今都靠他一人,这孩子可怜,爹不疼亲娘不在。
等她这把老骨头也没了,这世上也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来心疼他,当下更加看重周家这门亲。
“祖母,那日去金光寺遇到了点麻烦,这几日都忙着搜那恶人的罪证。”其实也不用刻意去寻,满大街一揪就有一个有苦无处申冤被许光浩迫害的人。
许光浩还敢告到自己贵妃姐姐头上,贵妃同皇上哭诉,皇上自是不信,宣他和许光浩当堂对证。
还好他早做准备,许光浩若能改他便不再追究,可惜这人狂妄大了,还真以为这天下是姓许的。
皇帝看着裴远搜集的铁证不敢置信,在他眼皮底下有人如此藐视王法,若不是贵妃有孕在身,跪下为许光浩苦苦求情,皇上当即要斩了他为民除害。
许光浩被流放,终生不得回京,这个结果早在裴远意料之中。
“你这公务要做,身子也要自己看顾好,祖母哪日两眼一闭,最放心不下就是你。”裴老夫人一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就落泪,苦了她的孙儿。
“祖母定能长命百岁,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昨日我有个老姐妹说她家有个姑娘,守孝耽误了婚配,你就当可怜可怜祖母,看一看。”
裴老夫人拿出画卷,这是钱老夫人带过来的,她也要裴远的画卷,裴老夫人哪里有。
“好,祖母。”裴远看不得老人家落泪,他若有个兄弟自可以不娶亲,裴府就他一个,子嗣是他的责任。
好似娶谁都一样,这个念头一起,脑海里闪过周莹莹的脸,他微微晃动脑袋,想把她晃出去。
“你们这一个个不省心的,还是莹莹那丫头孝顺,真是当我亲孙女都能够,她知我生辰要到,自愿去那云海庵为我吃斋抄经祈福。”
裴老夫人头一次感受到小辈的孝心,庵堂就在郊外,倒是不远,常有贵人去那祈福。
“她什么时候去的。”裴远闻言猛然起身,画册失手滚落在地,扫过桌上热气腾腾的茶盏,茶盏落地脆响,溅湿了他半边衣摆。
“玉珠,快把画收起来,莫沾湿了,叫你看下钱家姑娘你倒好,这画看了还得还给人家。”裴老夫人接过玉珠擦拭好画卷仔细查看有没有被弄湿。
“祖母,她要去多久?她一人去那庵堂?”裴远根本听不见祖母说的其他,他脑子里都是那句她去云海庵祈福。
“一个月,你当祖母老糊涂啊,放个小姑娘一人去,那里庵堂住持早让人安排好了,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安全不过。”
云海庵住着一带发修行老尼,她是先皇的妃子,当年无儿无女又不受宠,自愿到云海庵为皇室祈福,这才开了富贵人家去那里祈福的由来。
“一个月,甚好,甚好。”裴远坐回椅子上,接过裴老夫人又递过来的画册,这下帮他打开了,他一眼就能看见画册上一端庄女子朝他微微露出笑容。
“怎的,你若也有莹莹的一半孝心不必给祖母祈福,娶亲就好。
怎样?这姑娘生得好吧?你若点头,祖母就去找个媒婆上钱家提亲,这都年底了,明年开春办婚事,明年年底祖母就能抱上孙子了。”
裴老夫人说得高兴,好似真有白胖的曾孙在眼前,笑得合不拢口。
“祖母,此事再议,我还有事先回去。”裴远合上画册,实在无法同自己就这么算了,随便和一个女子成亲,他对她没有情义,怕自己会变成他最憎恨的人,像他父亲。
裴老夫人的美梦还做不到一息就这么破灭了。
“玉珠你说他这是要选个天仙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替他求来,这个总是日后再议,这都多少个日后了。”裴老夫人气得拍了拍桌子。
“老夫人,世子爷这是姻缘未到,时候到了,就该他想方设法去求了,您莫太担忧,老夫人福分大,说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小公子。”
玉珠安慰老夫人多次了,知道怎么接话哄她。
“明年这个孙子他不要,唉,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他妹妹到时候出嫁,这街坊邻居不知又怎的编排他,如今外头不是都在传他好男风。”
裴老夫人提起这个才忧心,所谓谣言就怕传久了都当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