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陈福家的,我这孙女儿都这般说了,我就说了这亲事不合适,你回去同江家丫头说,下次我请她过府喝茶。”裴老夫人赞许的看向周莹莹,这孩子明事理,不错,这要看门不当户不对的亲,她没被富贵迷了眼,能认清自己,不错。
周莹莹这是第二次来裴远的院子,刚踏进院门她双腿有些发软,本来可以叫个小丫头把东西送回来,她是想同他说清今日的提亲,不要又让他以为她耍什么心计。
平安把周莹莹带至裴远书房,男人在里面等她,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敢进门。
“世子,你今日送过去的东西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我让丫鬟抬回来了。”周莹莹看男人坐在书桌前,许是知道自己过来了,桌子上的画画了一半被推在一旁,扫一眼依稀能辨认出是山水画。
“小玩意不值什么钱,你若不用就扔了,不过我这院子扔这些免得有人非议,劳烦表妹帮我处理。”裴远拿起平安送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眼睛深邃的瞥了她一眼。
“今日江府差媒婆来,我已经拒绝了,世子大可放心,你同江公子,这京中的任何一个公子,莹莹都不会妄想高攀,世子先忙,莹莹告退。”
自己看做金贵的东西,在财大气粗的世子面前都是些小玩意,不过她此次而来也不是为了退还这些,她只想同他说那两句话,说出口心口憋着的那口气终于通顺了一些。
裴远手中画笔落地,滚向周莹莹走出去的背影,那江望川还真敢来提亲,只是那江夫人也跟着一起胡闹,这门第差别也能接受。
“爷,这表姑娘怎么把东西送回来了,那屋子里冷得同冰窖,小的等得腿快冻僵了才等来表姑娘。”平安委屈道,他跑了大半天买来这两箱东西,又在那没有炭火的屋子冻大半天。
“她屋子里没生火炉?”
“是哦,好像没有。”平安本来想邀功,不曾想世子爷问这个。
“你去领些上好的银丝碳再同这些东西送过去。算了,你去府外买一些。”裴远心中冷笑,堂堂侯府夫人惯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明面上对你好,背地里克扣,他可是受她的好处最多的。
周莹莹从裴远院子离开汗湿了里衣,在这寒冬腊月,她每次见他都如临大敌,时刻准备如何反击他,也不知为何单在他面前争这口气。
天色尚早,回去也是冰天雪地的冷,库房里送来的焦炭一点上浓烟呛人,屋里根本无法坐人,干脆她也不生炉子了,冷了就在小院外走上几圈,睡觉再穿上母亲在世时为她缝的厚棉袄,忍过这两个月天气转暖了就好了,寄人篱下,她也没有多余的银两去买好点的碳。
走过一处院落,院子里想必种了腊梅,墙头外伸出几枝红艳的梅花,她正看得入迷,一声嘶哑的哭喊声惊了一跳。
“姑娘这是侯爷又在思念已故夫人了。”小红在这府中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莫冲撞了这个时候神志不清的侯爷,她提醒了表姑娘绕开才好。
“已故夫人?”那不是裴远生母,传闻侯爷和原配恩爱有加,无奈天妒红颜,裴远生母在生下他后病逝,侯爷痛失爱妻一蹶不振,还是老夫人做主娶了如今的继室料理这府中事务。
小红拉着周莹莹避开这个小院,这是原夫人生前最喜欢的院子,里面栽满了她生前最爱的青竹冬梅,没有侯爷允许不准下人靠近一步。
绕了远路逛了一大圈,回来时那两个熟悉的箱子又回来了,屋子里烧了火炉,和外面冰冻如同两个世界。
“姑娘,世子爷让送的银丝炭,还看我们把姑娘屋子生起炉子才离开。”一个小丫鬟争着先开口。
暖热的火炉不断散发出热意,对裴远那些厌恶都消散了一小些,不论他是怜悯她或是要羞辱她,这一个温热的房子叫她生不出反抗的情绪,被冻了几天的小丫鬟们高兴得围在一块取暖。她原先在家时,日子再难过每月省着点还能用上不呛人的炭,这些个小丫头跟着她受苦了。
东西转了一圈再送回去就没什么意思,她打开了箱子,让丫鬟们自己选,这么多的胭脂和手帕,她也用不完。
丫鬟们过年都没这么高兴,瞬间觉得表姑娘这里真是福窝,要不世子爷哪会送这么多东西,连正经二姑娘,世子爷都不曾同她多说几句话。
睡觉不用穿着那厚重的袄子,炭火温热,小红开了窗缝,又把炉子移到窗户下。这般舒服的夜晚,不用再缩手缩脚的忍着冰冷,展开手脚本该舒服的睡一觉,梦里又回到那日,原本朦胧不清晰的男人,脸却异常清晰,周莹莹甚至能看见男人额头低落的汗,听见男人喉中低沉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