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前方的车灯显现,他沉沉望过去,在看清楚对面的情况时,一瞬血液凝固冷却。
对方的车上根本没有人,车子失控一样径直朝着他撞了过来,而他的身后,是悬崖。
如果他躲开,奔驰车势必跌入崖底,如果他不躲开,那两辆车都有危险,而这一切建立在他此时无法确定后备箱里有没有人是生是死的基础上!
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钟,高度跳动的心脏充斥着胸腔和大脑,他后颈沁出冷汗,下颌凌厉绷紧,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指节泛出青色,下一瞬,他在刺眼的灯光中屏住呼吸,在对面车辆即将撞上来的千钧一发用力踩住了油门——
“砰”一声响后,横冲直撞冲过来的奔驰车被蓦然转向驶来的黑色越野车抵住车身,被迫横着朝悬崖旁的山口移去,它像一头无人控制全凭本能咆哮的野兽,跟崖边的黑色越野做着同归于尽的抗衡。
黑色越野逐渐不支,后轮慢慢下陷至悬崖边缘,奔驰车在他的艰难支撑下正在一点一点脱离危险范围,远方的警笛声空旷响起。
越野车的后尾持续传来的失重感令人心惊,但是还差一点,只差最后一点——
纪淮澈唇尾紧抿,死死盯着两车相接的位置,终于,奔驰车被抵他到基本安全的位置,两辆车危险而小心地维持着平衡关系。而他自己的处境万分惊险,两只后轮已经几乎全然处在悬崖之外,他咬紧牙关试图撑到救援赶到,但车身下落的幅度正在以一种可怕的增速累计。
警车声越来越近。纪淮澈掀眸迫切看向对面的车尾,试图抓住她的裙摆或者头发或者任何能证明她此时此刻在车上的证据。
车下忽然传来一声山崖断裂的声音,他深黑眸光重重一晃,本能抓紧了方向盘。下一瞬,她的长发随风飘了起来,同时,他的车彻底失重,跌下了山崖。
在车子落下去的那一刹那,纪淮澈先是下意识庆幸地松了口气,而后整个人才慢半拍被浓浓的不舍从头到脚掼透。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今天早上,她自己赖床也不让他先起来,窝在他怀里仰起脸期待问他:“明晚我们去吃什么?”
他揉着她乱蓬蓬的脑袋想了想:“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吧。”
她疑惑:“第一次约会不是在你家吗?”
他无奈:“在你们单位旁边的茶餐厅。”
她很不服,撑起身体跟他理论:“那次也是约会?那分明是你开始套路我的第一步。”
他点点她的鼻子:“你没有证据就是诽谤,赵检察官。”
她哼一声,躺在他的胳膊上掰他的手指,认真细数他的罪状:“帮我看手相的那些鬼话都是你编的吧?台风天让我去帮你种花的手伤是假的吧?那天掉在我包里的钥匙是人为的吧?告白被拒后守在我家楼下被邻居看到是你故意的吧?”
被受骗人逐一戳穿的他略微窘迫,但还是淡定翻了个身将她捞进怀里,故意高冷吊她:“还少了一件事。”
她抬起眼,黑眸晶亮晶亮的:“哪件事?”
他低头她鼻尖上吻了吻:“明天晚上告诉你。”
她笑着眨了下眼:“好,一言为定。”
他也笑了,闭上眼。
抱歉,我要失约了。
“砰!”
悬崖下一声巨响传来,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停在奔驰车旁。
车上的人迅速开门冲到崖边震惊看到下面冲天的火光,不可置信,撕心裂肺:“澈哥!!!”
“队长!!!”
“纪淮澈!!!”
……
黑夜无垠,月影黯淡。
绝望的呼喊声在寂静山间痛彻心扉回荡,无人注意到,被救下来安置在警车后座上的人,眼尾静静流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