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了两秒,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一丝不苟地把对方撵了下去。
嗓音因感冒而发闷:“离孤远点。”
宗行雍手臂“咚”一声被扔下去,也没生气,抬头看他一眼,低笑了声:“绝情。”
说话的口气和前几天比天差地别。
昏黄烛火跳跃在床帐边,殷臻发热后的思维变得迟钝。
宗行雍轻飘飘:“太子甚合本王心意。”
榻上暖和,殷臻懒恹恹地不想动,也懒得纠正他的用词:“所以?”
——他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漆黑眼珠看起来十分单纯,也很好骗。整个人缩进被褥中,有一下没一下敷衍。
“本王决定移情别恋了。”宗行雍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分开,清清楚楚通知。
殷臻困倦地:“哦……”
等等!
他一磕绊差点咬到舌头,漆黑眼珠僵硬地转向宗行雍:“什——”么?
实在是他脑子一阵阵发昏,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跟受惊一样炸了毛,睁圆了眼。
“今天是个好日子。”
宗行雍幽幽凉凉换了话题:“本王一时兴起,想找个人说话。”
殷臻:“……孤不想听。”他用手指堵住耳朵,翻个面背对着宗行雍。这套企图刚开了个头,就被无情扼杀在摇篮中。
宗行雍眼疾手快压住了锦被,恶毒道:“太子要是堵住耳朵,本王就站在门口说,让所有人听。”
殷臻嘴角一抽,认命地转过来。
他直觉宗行雍要讲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点戒备又有点无语:“你要说什么?”
“薛照离这个人……很有意思。”
殷臻一顿,视线从被子上慢半拍地挪到宗行雍脸上。
宗行雍:“他明明不是来勾引本王的,第二日一睁眼忽然改了主意。”
摄政王是个记忆力超群的人,甚至能清晰回忆起大金寺墙边雨后生出的苔藓,上面走了几只迟钝的蜗牛。
是个不那么冷的秋日。
时任大理寺少卿的虞明予将他约至大金寺,说有事相商。
颍川虞氏因牵涉官员受贿一案大受打击,族中无能之人又太多,眼看穷途末路,当时的虞老太爷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他对虞氏女无意,却不好拂了老太师面子。
没成想中了计。
虞氏大手笔,将整个大金寺围困得密不透风,买通上下僧人,挟持住持,寺中杀生,就为了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药的剂量是冲着让虞氏女怀孕去的。
宗行雍心中冷笑。
四面窗紧闭,催情香弥漫整间屋子。他一棍子敲晕了虞氏女,喘着粗气从后窗爬了出去。
这么狼狈,摄政王心中几欲要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