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行雍也就随口一问,招招手令他退下。
北风呼啸。
礼、乐、射、御、书、数。
殷臻心中嗤笑,不巧,他只有两样够精。
而骑术和驯马之道是有区别的。羌女赛马分“驯”和“御”。
宗行雍在他上马前只说了一句话,“马烈,驯马者需更烈。”
仅仅一句就够了。
有仆从牵出一匹马来,篱虫遥遥一望,只见那匹马红棕色鬃毛和强健有力四肢,神态昂扬高傲,扬起前蹄,对所有靠近的人喷出一道响鼻。
烈马“居山”。
篱虫梭然看向宗行雍。
“少主。此马脾气古怪,生性刚烈不容二主。太子若在少主眼皮底下出事,圣上追责不说御史台参少主居心叵测的折子恐怕——”
“所以本王说,马上失足之事常有。”宗行雍轻飘飘打断。
篱虫一惊,倏忽抬头,又迅速低头。
宗行雍转着碧绿扳指,面无表情道:“无用之人,不值本王上心。”
他望向马场正中央。
殷臻在靠近时就感受到了不同。
这不是普通的,未经驯养的马,更大可能是一匹战马。经过浴血奋战和刀光血影还活下来的战马。
他尝试抚摸,一旦超过某个固定距离马便会抬起后蹄警告,拒绝一切示好。
殷臻微微眯眼,视线牢牢投向看马台处宗行雍。
又转回马身上。
马很快察觉他有驯服意图,开始焦躁地来回转。
殷臻呼吸略微急促,他手脚冰凉,心知时间越久胜算越小。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电光石火间翻身上马。
他太快也太干脆利落,上马蹬翻身,迅速握住缰绳,一系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马剧烈喷出响鼻,高高抬起前肢,欲把背上的人甩下来。
殷臻将缰绳牢牢套在马脖子上,用力后拉。脖颈被锁住,马骤然发狂,蹶蹄子便狂奔。周边风声快到如刀割,殷臻死死抓住缰绳,腿夹马背固定上半身,无法呛咳出一句。
他被带得颠簸不止,胃里翻江倒海。
第一圈。
宗行雍目光沉沉落在场中人身上。
能上这匹马身,其实成功了一半。
余下的只要熬。
但殷臻的体力,不足以耗到这匹马精疲力竭。
第五圈。
马的速度肉眼可见慢下来。
殷臻开始能够触摸到它的耳后和腹侧等部位,他尽可能放轻动作,从脖子、脸、头,最后到眉心。
第十圈。
马驮着殷臻气喘吁吁地走,跑到宗行雍面前时忽然委屈地喷了下响鼻,彻底不走了。
殷臻额头发间全是汗,内衫被浸湿,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他胸膛不断起伏,冷冷看着宗行雍。
宗行雍负手而立,赞叹道:“四年未见,太子果真令本王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