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又觉得自己矫情,她人都到这了,不是担心是什么,况且谁人听那般说都会担心啊。
她又转而问:“他怎么了?”
见温莹态度转变,展刃忙接了话:“公主,前几日大人接连晚归,有时甚至天亮才会回到府上,起先大家不知大人去干什么了,可大人白日还要办公,夜里又忙到近天亮,多日下来身子自是熬不住的,这便在前几日病倒了。”
温莹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这下即使是没听他“病得不行了”,也迈不动步子离开了。
薛知凝接着道:“裴大人身子骨倒是强健,我也仅是诊出他染了风寒劳疾所致,只需好好休养便好,可而后他仍是坚持要夜里出府,大家拦不住他,我们这才知他是去公主府了,任谁身子骨再强健也顶不住这般拖着病啊,三日前大人便在回府的路上晕倒了,我担心他这般折腾自己加重了病情,可他一点不配合诊疗,听闻公主你近来身子不适,甚是又要忙活着给你寻疗养的法子,我们别无它法,这才让裴晏景想办法请你来府上劝劝他。”
薛知凝一番话听得温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脸,眸光也颤得厉害。
她回想起最后那两日,裴玄寂的状态的确怪怪的,像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也不会与她凑得太近,原来是病了。
那三日前回府的路上,岂不就是他那日快速完成了抄本后提前离去之时吗。
那时他几乎是要撑不住了,她竟还在埋怨他转头就走。
可是他为何不说呀!
温莹心底又有怒意蹿上:“展刃,带路,本宫去看看他。”
见温莹改口,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展刃更是露了笑,忙不迭引路道:“是,公主这边请。”
裴玄寂的书房之前温莹失忆时来过一次,再到这门前忽的又勾起了不少那时的回忆。
展刃在这时敲响了书房房门:“大人。”
屋中,裴玄寂与平时相较更为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出:“进。”
展刃哪敢进,连忙回头向温莹躬身行礼后,忙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就退到了一旁去。
温莹觉得好笑,朝他摆了摆手,自己便推门跨了进去。
裴玄寂就在书房的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册翻看得很仔细。
温莹入内时,一眼便瞧见他那张明显略带疲色的脸庞,唇色很淡,的确像是病了的样子。
裴玄寂看完眼前这页,正想继续翻页时,发现了些许不对劲,一抬眼却甚是意外的对上了温莹看来的目光。
他明显一怔,眸底复杂又诧异的神色俨然是完全没料到温莹会出现在这里。
他双唇翕动,像是想说什么,温莹已先一步自然而然道:“你在看什么书?”
裴玄寂仍旧怔在原地,温莹一边开口一边已迈步向他走去:“《水易心经》?”
话落,温莹已走到他面前,目光一垂,却见裴玄寂扣上的那本书册上并不是写的《水易心经》而是《脑部穴位指南》。
这画面有些滑稽,温莹也从未见过裴玄寂如此怔神的模样。
但除却他怔愣的眼神,这副明显没精神又病恹恹的样子,在白日里更为明显,也在他俊美的模样上增添了几分让人忍不住怜惜的破碎感。
温莹抬了手,手背径直贴上裴玄寂的额头。
体温倒是正常,她欲要收回手,手背却忽的被裴玄寂回神一把抓住。
他力道不大,却明显带着克制的焦急,像是想触碰她怕她抽回缩走,又像是仅是在确认自己是当真看见她来了。
“你怎么来了?”
和刚才在门前听见他同展刃说话时的淡冷嗓音不同,听得出他的病音,也听出了一丝罕见的欣喜。
他的大掌很干燥,带着和额头平稳温度不同的热烫。
温莹无意识地在他手中挣了一下,手便被加大的力道攥紧,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本宫不来,你还打算瞒多久,可是早就发病了,为何不好好治?”
裴玄寂如此聪明,也很快想明白了温莹为何突然出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