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使是与温莹所说的这般孤寂的过往相似的裴玄寂,此时也无法理解她心底的落寞。
他也同样自小没有母亲陪伴身边,父亲将他当做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的工具一样,练武,习字,温书,射箭,再到后来母亲回来时,他也已不知要如何与本该血浓于水的亲人热切相处了。
而后父母又远离他身边许久,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倒是落得清闲,即使是像温莹一样,旁人看他位居高位,却唏嘘他苦闷的童年,他也浑然不觉有何值得在意的。
温莹的低声又缓缓传来:“不过那个讨厌鬼好像待我不同,他一点也不尊敬我,摆个冷脸像谁都欠他钱似的,我同他趾高气昂,他却一点不给面子,的确好生让人气恼,我却觉得他应该是不同情我的吧。”
别说不同情,裴玄寂此时想来,都没印象自己何时对她趾高气昂过,亦或是以前压根就没注意过她。
不,并非是从未注意过。
温莹的轻声中,裴玄寂似是也想起了很久远的过去。
那个年少时,总在他沉闷枯寂的生活里,咋咋呼呼又蹦蹦跳跳的小公主。
他有遥望过,艳羡过,不屑过,最后冷漠转身,默不作声地离开过。
他此时突然明白了一些以往未曾在意过的事,人在不同阶段都有所求。
那时他求能像她一样的无忧无虑,此时却求,她心中的孤寂能够有人为她填满。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啦,不管是那个讨厌鬼,还是我心里的那些不开心,现在我有裴哥哥了,我觉得很幸福。”
裴玄寂一怔,下意识垂眸,便对上了那双在暗色中也澄亮出盈盈光点的眼眸,闪动她真挚的情绪,传递着她的眷恋和依赖。
湿气让那抹多次嗅到的馨香越发浓郁,发丝间,脖颈处,她轻启的嫣唇,她满心满眼盛满他身影的模样。
裴玄寂应该清楚知道,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不是那个让她幸福的裴哥哥,而是她口中让人气恼的讨厌鬼。
她湿濡的发丝贴在鬓角,顺着她仰头的动作低落下一滴无声的水珠划过她的脸庞。
裴玄寂抬手,拇指落在她脸颊,截住了那滴水珠,不再让它肆意触碰她,转而自己侵占了这份独享的特权。
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擦过她的唇角。
动作算不得轻柔,却让温莹忍不住眷恋地向他的掌心更紧密地贴去。
用脸颊的触感感受他掌心的抚摸,像是在得到他的爱怜,得到他的回应,感受他对她同样的心情。
温莹像是抗拒不了他对她的吸引力一般逐渐凑近,微张的双唇呼出灼热的气息扑洒在前方不知是何处的位置。
暗色中,她唇上一热,并不知晓方位地贴上了裴玄寂脖颈处凸起的喉结。
坚硬滚烫,在她触及的同时,重重地滚动了一瞬,像是在躲闪,又像是在交缠她的唇。
裴玄寂喉间一紧,顿时感到有狂躁的热浪自喉结被触碰的地方横中直撞往下流窜而去。
陌生,冲动,无法抑制。
他骤然蹙眉,手掌落下失了力道地重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抬起移开那片烧得火热的地方。
温莹猝不及防抬起头来,裴玄寂近在咫尺的沉重呼吸带着喘,完全将她笼罩席卷。
他的指尖陷入她脸颊上的软肉里,离她沾了水润的双唇仅分毫距离。
裴玄寂下意识的动作令方才温莹意外触碰的动作陡然变了意味。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雨水冲刷不掉那份热浪,哗哗水声像是在为洞穴内沉入暗影的两道紧贴身影做掩护。
裴玄寂忽的想到了那夜他触碰她的感觉。
那时的她无意识,不会反抗,但他当时克制下的冲动却在此刻肆意叫嚣了起来。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再去压抑克制,反倒任由那股冲动牵动着他的拇指重重地按在了她的唇上。
拇指按进她的唇缝中,几近粗鲁地撬开了她的牙,触碰到了那软嫩的舌尖。
足够越界,足够失控,他却还在觉得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