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莹瘫软在他怀中,额上渗出的汗沾湿了她鬓角的碎发,可怜地瑟缩着,像是已经缓过了那股劲,但人未醒,看着很是虚弱。
温莹并不沉,反倒对于裴玄寂来说,轻得根本需不得用多少力气。
这不是他头一次这般抱着她,在远宁寺那次他也同样将她从火场中抱了出去。
只是那时,他能够做到绝对的冷静,分辨逃脱的出路,躲闪不时掉落的木柱,甚至还能分心分析案件的细节。
可眼下,当他一路赶到东院看到候在门前的云袖探头等待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为何后背已有渗出的细汗浸润衣衫。
他在紧张。
裴玄寂第一次清晰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强烈心情,一路上脑海似有放空地在紧张着。
云袖远远瞧见裴玄寂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瞧见他怀里抱着的人,顿时惊呼出声:“公主!”
起初光线暗沉,云袖还未看清温莹在裴玄寂怀中的状态,待到裴玄寂走近,她才赫然瞧见温莹双目紧闭,双眸紧闭虚弱的样子显然是失去意识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
裴玄寂面色沉冷,处变不惊的样子像极了那次自火场中将温莹救出来时一样。
但他开口时,急促的语气却泄露了他的情绪:“不要惊动其他人,传御医到东院来。”
云袖听出裴玄寂语气中的凝重,也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来不及多问,忙应声转身朝院外奔去。
裴玄寂迈步朝院中主屋走去,推开房门,门内已有云袖提前点燃的烛灯照亮。
昨日未见清晰的闺房在此时映入眼中。
温莹此时除了昏迷不醒,倒看不出别的异样。
裴玄寂躬身将她往床榻上放去。
她身形微动,似是感觉到了外界的动静,眉心蹙起,脑海中亦有繁杂思绪在翻腾。
“……哥哥……”
虚弱的低喃声在静谧屋中尤为明显,裴玄寂动作一顿,垂眸朝她看去。
温莹的身体被平放在榻上,嫣唇只是微张着,却再没继续发出别的动静来。
裴玄寂凝视着她,指腹落在她柔软的面颊上,似怜爱又似作恶般的捏了她一下:“你在喊哪个哥哥?”
温莹没有回答他,甚在无意识中微微地摇了摇头。
看了她片刻,裴玄寂直立起身来,手心下褪去了柔软的触感,让他下意识蜷缩了一瞬指骨,而后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仍想再触碰她一下。
但这样的想法显然是偏离轨迹的,裴玄寂静默站在床榻边克制着自己,只留有视线未曾移开过分毫。
他与温莹算是打小便认识了,那时的他还没有这般淡漠世事,初见那个肉乎乎的白嫩小公主时,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记忆中她似乎一直都很惹眼,长得惹眼,性子也惹眼,像只矜贵骄傲的孔雀,有吸引人目光的资本,也乐于享受众人的夸赞。
但也仅此而已了。
在他的人生中,没有什么事是极为重要到不可忽视的,好像所有的事物在他眼里都一样。
他想做的事,凭借自己聪慧天资和后天钻研便能达成,他的所想,一向只有有必要和没有必要。
对于男女之事,他自然是觉得一文不值也完全没有必要,更不会生出要如何关注一人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