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让木畅作呕的地方,木樟是唯一一个让木畅还保有几分真心的存在,可是哪怕是面对木樟,木畅大多时候也是沉默的。
她不知道去回答他的很多问题。
譬如他问她为什么不去上学,又譬如他和她说爸爸又打妈妈,譬如他问木畅,可不可以把他也一起带走。
面对木樟童言稚语时候的沉默原因无他,所有的沉默归根结底可以总结为一句话,那就是木畅清楚地知道木樟还是一个孩子。
木畅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他实话实说。
对孩子粉饰太平是木畅不齿的行为,因为当木畅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清楚地知道那些粉饰太平的东西愚弄不了她,可是当她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去面对另一个孩子的时候,木畅变成了她觉得愚蠢的大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撕碎苏青为木樟所打造起来的这个阖家欢乐的谎话,毕竟在苏青的眼中,这样的家庭的确有着它可挽救的机会,对这个家怨恨至极的人是木畅,她既没有那样的资格去取代苏青母亲的身份去告诉她的儿子你的家是一个多么不堪的地方,也没有那样的自信去相信木樟是和她一样的人而非和苏青一样的人。
然而木畅到底放心不下,出逃在外的她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她不可以不顾另一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的死活。
木樟不仅是木畅的弟弟,他也是她。
陈澈对木畅的保护给了木畅经验,她把那些存起来给自己买书的钱都预支了出来,在临近新年店面还没有关门的时候,木畅带着木樟去买了个小灵通。教木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木畅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陈澈当时对她说的话。
看到姐姐走了神,木樟摇了摇她的手,问:“姐姐,你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陈澈卑微的学着木畅,这是第一次,在木畅的身上,出现了和陈澈有关的东西,一种很难以说清楚的情愫在木畅的心中弥漫开来。
在木樟面前,木畅总是诚实的,揉了揉木樟的头,木畅对他说:“姐姐在想小王子哥哥。”
小王子哥哥似乎是一个快乐密码,在姐弟俩共有的秘密之中,木樟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他的姐姐还是他的姐姐。
新年快到了,在烟花绽放的时候,陈澈给木畅打了个电话。
他对她说:“木畅,新年快乐。”
他们又长大一岁。
这是太值得开心的事情。
在木畅和陈澈打电话的时候,木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在做什么的人,姐姐找到小王子哥哥并和小王子哥哥在一起很令木樟开心,他太少在自己姐姐的脸上看到如此平和的笑容,木樟真切的为自己的姐姐开心,但是他有那么点吃醋。
“姐姐最喜欢的人还是要是我。”
木樟让木畅觉得好笑,她笑着说好。
然而总是这样子,所有的开心,快乐,似乎和木家总是太过貌合神离的关系,哪怕虚与委蛇的演好了自己的戏码,却总也架不住藏在这看似太平之下早就支离破碎处处漏洞的隐患。
木家欠缺真实的快乐,更加欠缺稳定的快乐。
大年初五,木畅待在家里的最后一天,她陪着苏青去五安市场的菜市场买菜,因为平时忙,也因为一次多买点菜价格要更加便宜一些,苏青每次去买菜都会买组一周到两周的才存放在冰箱里面。
因为东西多,苏青每次大包小包都提的费劲,自从能够帮得上苏青忙之后,木畅就会陪着苏青一起去菜市场,承担一部分的苦力工作,现在木樟也长大一点,所以这一回木樟也跟了过去。
然而这一切,木家最身强体壮的木海是从来也不会参与的。
他是个真正的国王,他们都只是他的奴隶。
第一次和苏青去菜市场的时候,木畅对打开门她和苏青气喘吁吁而木海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实在是记忆深刻。
然而在这深刻的记忆背后,木畅更加清楚记得的是,苏青面对她问爸爸为什么不帮忙时候憎恨的眼神。
她的母亲怨恨着她的父亲,她把这怨恨传递到了她的身上,最后,她不肯跟她离开,甚至于,她企图要她与她一起,去做这样一个人的奴隶。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没有这样一位有男子气概的人帮忙,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要来回折腾好几趟。
怕放在下面的东西被人拿走,苏青会让木畅在楼下守着,这一次,因为木樟年纪更小,这个守在这里的任务,就派遣给了木樟。
和苏青一起把东西拿上去的过程,木畅想起来偶有的几次,木海下来帮忙提东西上次的时候,这个男人展现出来他力大如牛的架势,这本是他作为家庭成员该为一个家付出的义务劳动,可是在木海怎么可能有义务的劳动,他做这一切,只为了更好的鄙薄苏青弱质女流派不上用场,他男子气概愿意纡尊降贵是多么的慈悲为怀。
对木海置身事外无可理解的人不只是木畅一人,木樟是木畅的过去,所以他和木畅提出来同样的问题。
然而或许是这问题是当着木畅提出来的缘故,苏青作为一个叛徒,已经不再合适对木海表现出怨恨,也有可能是漫长地时间让苏青变得麻木,她这一次保持了沉默。
为了回避木樟的问题,苏青给了木樟五毛钱让他去买个棒棒吃,最后一点东西,不再需要木樟在楼下守着,所以苏青和木畅就在下面等着木樟把棒棒糖买回来好一起上去,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争执的声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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