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极少数接受了,银行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而这极少数人恰好是这个时代更有机会增长眼界,更需要接受新东西的人(不管他们自己愿不愿意,处在他们的位置上,他们都必须如此。不如此也可以,那再这个大争之世,就更容易让自身以及家族走向衰亡)。
所以,当‘银行’的好处开始被他们真切地感受到时,哪怕他们觉得银行是有风险的,也会大着胆子使用。而世界上的东西就是这样,从不正常,到正常,再到习以为常。等到他们都有些离不开银行了,也就不去想这是由许盈掌控的、风险未知的存在了。
他们甚至会让自己去想:这是许盈掌控的啊,他这个人信誉很好的,而且银行干系了这样多的人,哪怕考虑到这么多人,他也不能让银行动荡吧?真要是让银行动荡一回,使许多人受到损失,即便是许盈也摆不平吧?
颇有些网络初步普及时,大家都担心网瘾,但智能手机出现了,大家都是‘低头族’了,也就没人再提网瘾了。人类的生活就是这样,总是要学会和很多有风险的东西一起共存——大家都知道,越是发达的社会就越脆弱,任何一点儿小事都能造成极大的经济损失,也没见谁因此就提倡社会倒退,恢复古典时代朴素简单的生活。
对银行的适应,这一下又是两年这可以说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奇迹了,在现代社会,两年很长,足够出现很多新奇东西,改变很多人的生活方式。但在古代社会,两年真的就是一瞬间,大家习惯了生活百年不变,两年又算得了什么。
但大家就是用两年时间习惯了银行。
而且不只是习惯银行,这两年时间大家习惯了太多许盈提出的政策与新东西,譬如说官垦,譬如说海贸,譬如说新式纺织机这些事并不所有都是顺利的,毕竟很多都涉及到了利益的再分配。
但最终许盈都做成了,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意志坚决且掌控兵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世道很多方面都烂透了!许盈的政策本质上都是对绝大多数人有益的,所以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去将事情落到实处,这些事哪怕会损害一小撮人的利益,也会在同时有利于大多数人。
在意识到这一点意味着什么之后,许盈就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些人也是心不死,总想弄出乱子。”乐叔乔协助许盈做一些事的时候,亲眼看过守旧派是如何拼死反击的,甚至有人在地方上资助强人造反!说实在的,他虽然觉得那些不过是跳梁小丑,但心里也正经忧虑过呢!
不管怎么说,如今天下板荡,维持不住政局平稳的话,许盈这样的辅政大将军总是难当。
许盈却没有乐叔乔的忧虑,轻笑着摇了摇头:“宿长,我再与你上一课罢。”
听许盈这样说,乐叔乔立刻端正了神色,此时学生听老师上课时都是如何郑重都不为过的,特别是这位老师还是自己所崇敬的人的时候。
“宿长素来读史,焉能不知楚汉旧事?项王一胜再胜,终不能定鼎天下,最后只一败便涂地;而高祖一败再败,却是越挫越强,最终一胜而汉家天下数百年。”许盈将煮好的茶推到乐叔乔身前,微笑道:“其中缘故,不过是高祖得人心,项王不得人心罢了。”
得了人心之后,可以在武力上输一次两次三四次,只要自己没有被物理毁灭,总能够东山再起。而不得人心,武力就算能够强横一时,今后又能如何呢?所以,历史上的掌权者,总是非常忌惮那些得人心的人,哪怕这些人手上无兵无权。相反,一些裹挟流民造反的残暴之人,当权者会因为这些人焦头烂额,却绝不会惧怕这些人。
这让许盈想到了近代历史上的孙中山先生与一干军阀,孙中山先生最开始可不是手握兵权之人,而他只是庙堂之外一‘草民’时,其影响力已经不可小觑了。他愿意的话,手中随时可以组织起人马来,而且他中间输了数次,也不影响他下一次再发挥影响力。
而那些军阀,只要战场上输一次关键战役,之后通电下野,好一点儿也就是做个富家翁,再也不能投入时局了!
“人心在我,输也是赢;人心不在我,赢也是输。”许盈概括了一下。这个道理,乍一听会觉得是‘心灵鸡汤’,但当他在这条路上走到如今,才发现到最后,世界运行靠的本来就是这些简单又‘乏味’的东西。
世界的运行要靠现实主义,但其核心必定是理想主义的!若是连核心都不是理想主义的,那人类社会又和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野兽世界有什么不同?
正说着此事时,忽然有书吏来禀报,打断了师生二人的谈话:“禀大将军,鲜卑部使臣已经抵达,如今建邺已有人接待。。”
“鲜卑部的使臣是乘海船来的罢?脚程倒是很快。”许盈的语气不轻不重,让人不知道他是为这件事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今的北方,鲜卑部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了!中原板荡,北方胡族纷纷南下,占据这花花世界、膏腴之地。相应的,他们原本的地方就会空出来,为更北方的游牧民族占据,鲜卑就是这个时候南迁的。
如今的鲜卑,不说占地广而存在感稀薄的代国(占据的地区到底不是传统的华夏势力区,再加上人马并不多,所以始终不被逐鹿中原的各大势力放在眼里),只说在辽东辽西活动的鲜卑,已经是内部战乱又统一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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