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阮姝勾了勾手,让如珠贴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你瞧这些嫔妃争相掏钱的样子,像不像话本里花楼恩客们为了争抢花魁砸钱的场景?”
如珠大惊失色,环顾左右,“娘娘,您怎么能把陛下说成是……”
“不像花魁吗?”阮姝将册子扔在小几上,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此话太过大逆不道,如珠咳了咳嗓子,良久后,轻轻嗯了一声,偏过脸去。
阮姝笑够了,问她:“账册有备份吗?”
如珠答道:“奴婢让西奴抄了两份,一份呈给陛下,一份给丞相大人!”
“最近长进了不少!”阮姝露出赞许的目光。
“娘娘教导有方!”如珠笑着颔首道。
“少来!”阮姝重新拿起绣绷,继续绣喜上眉梢的花样。
还是很丑!
“不知道朝中的大臣们得知他们的女儿在背后拆他们的台,是什么样的表情!”如珠道。
“会被气死吧!”阮姝冷嗤道。
如珠拿起册子,略翻了几下,朝中大臣各个都说自己没钱,后宫的嫔妃倒一点没防备,稍微刺激一下,一出手都是上万两,加起来足足半年的军饷。
以后国库再没钱,让官员们捐资,有这本账册在,他们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没钱的话。
如珠将账册收进屏风后面的柜子里,出来的时候,突然想起刚刚在院中遇到碧玉一事,对阮姝说:“奴婢方才瞧见碧玉躲在一旁偷看,估计她刚刚已经看到如玉把凤印交给徐总管的事了。”
阮姝满不在乎地说:“陛下还在太极殿,此事瞒不住人,用不了多久,那些嫔妃们都会知道,不必在意。”
如珠摇了摇头,“奴婢只是担心,如果嫔妃们得知娘娘的凤印被收,会不会对娘娘有所怨言?”
“钱是她们自己心甘情愿拿的,又不是本宫拿着刀子架在她们脖子上,逼她们交出来的,没什么好担心的。”阮姝顿了顿,继续说,“再者说,凤印是陛下收走的,本宫想给她们封赏都不行,怨本宫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让她们去怨陛下吧!”
如珠点了点头,“这么一来,陛下岂不是无意间帮了娘娘一把,毕竟娘娘一开始就没打算大封后宫。”
阮姝停了手中的动作,望向窗外。
如珠斟茶放在阮姝手旁,继续说:“赏赐之事,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孙小姐该如何赏,她不是宫妃,捐的银两却最多,奴婢不敢私下拿主意。”
“按着宋云裳的赏赐给她一份,算是本宫抬举她了,至于其他的赏赐,陛下定会私下恩赏,不需要本宫操心。”阮姝抻了抻腰,眸光深不见底,冷冷道:“若是陛下临幸她,你亲自去给她喂药,盯着她喝下去一炷香再回来!”
如珠躬身道:“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阮姝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待如珠走后,阮姝拿起笸箩里面的剪刀,眼漏狠光将绣绷上针脚凌乱的绣布剪的稀碎。
洛子意在太极殿收到西奴送来的账册,看到时候,先是大吃一惊,跟着大笑起来。
笑声引得殿中一众朝臣一头雾水地看着皇帝,纷纷猜测,究竟是什么东西惹得他这么高兴。
忽然,皇帝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眼中的笑意冷下来,说:“诸位爱卿好好瞧瞧,看完了再想想怎么给朕一个解释!”
众人恍惚还未反应过来,孙雨村先捡了起来,打开一看,脸色立刻白得像纸一样,旁边的官员跟着凑上前看了眼,宋兴尧的脸色不遑多让。
太极殿一瞬间冷得像千年的冰渊,养不起族人的裴寂看到侄女大笔一挥的八万两白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大骂蠢货。
“陛下恕罪!”众人哪里还有话解释,纷纷跪在地喊道。
阮良忠看过自己手里那份账本,神色晦暗,看向妻弟太仆寺卿余书碣跟亲家卫尉左丞齐颛,军饷一事他跟两家借钱,多番推辞,只拿出来了五十万两,眼下他们的女儿加起来送了三十万两给国库。
洛子意不理睬他们,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等着阮良忠发话。
阮良忠眯起眼,笑得愈发阴险,平和道:“此前诸位大人说各家无银一事,看来是做不得真了,既然大家有钱,还望诸位大人慷慨解囊,接下来用银钱的地方诸多,国库空虚,皇后与嫔妃们捐的银子不够花。”
众人嘴角抽了又抽,神色各异地看向阮良忠,或是心虚,或是不甘与忿恨。
“怎么,你们不愿意?”洛子意扫过众人,皱眉道。
“臣等不敢!”众人俯首道。
“给你们两天时间,朕要看到成果。”洛子意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停下来又说,“堂堂七尺男儿,可不要连后宫的女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