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微臣等一年俸禄不过数百两,虽有些产业,但族中子弟近百人,收支艰难,微臣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么多!”裴寂躬身道。
世家没钱,大渊就算亡国破灭,世家也不会用到穷之一字。
洛子意冷了神色,不与他计较,反问孙雨村:“听闻孙大人嫡子孙云霄一夜风流快活就要花费上万两,孙大人不会也没钱吧!”
孙雨村面不改色,禀道:“臣那位不孝子是老夫人养大的,平日花销都是老夫人的嫁妆底子,孙家有些家底,臣不是不愿意捐钱,只是历年的军饷去向不查明,臣不敢捐!”
有官员附和道:“请陛下下旨彻查历年军饷。”
“查军饷?如果查到武将贪墨军饷,不知该如何罚?”阮良忠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微沉,轻蔑笑问:“杀头?还是说……灭族?”
众人面面相觑,谁家没有几个在军中混军功的子弟,都是乌鸦一般黑,没一个干净的,如果真的查下来,他们都得受牵连。
众人吱了半天,迟迟不落话音。
孙雨村迎上阮良忠的目光,“按照军法处置便是。”
“孙家世代都是文臣,孙大人可能不太懂军法,既然孙大人说了,本相跟孙大人讲讲。”阮良忠肆无忌惮地扫过众人,看到有人已经慌了,慢悠悠道:“依照军法,贪墨将士军饷一两起革职,百两流放,超过万两便是杀头重罪。”
孙雨村怎会不知,孙家没有子弟在军中入职,查军饷伤不到孙家分毫,他早与赵宋几家商议过来,损几个世家子弟,趁此机会击溃阮家对军权控制,舍小逐大未尝不可。
孙雨村直了直身,平视阮良忠,“违法乱纪,以律查办。”
“以律查办。”阮良忠轻笑一声,不疼不痒地继续说,“既然要查,就从二十年前的账开始查,孙大人记得多派些人手来太尉府。”
二十年前!这是要从他们在军中入职的账开始查,众人一慌。
宋兴尧脸色白的跟纸一样,结巴道:“这……这二十年前的账怎么查?只需查这两年的便是!”
众人笑着附和道:“宋大人言之有理,陈年老账,不好查!”
阮良忠眸中闪过异样的光,嘁笑道:“谁不好查?别说二十年,就是五十年前军中的账目,太尉府都有详细存档,各位大人不必担忧!”
阮良忠摆明了态度,查可以,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一招釜底抽薪,众人谁都不敢轻言开口。
坐在龙椅上的洛子意脸色变了又变,有这些蛀虫在,四方战乱频繁,王朝风雨飘摇,能撑到今时今日,已是先祖庇佑。
殿中僵持之时,徐福来俯身进来,低声道:“陛下,宫中出事了!”
“宫中出了什么事?”洛子意问。
“有位御女听闻国库缺银两,捐了两万两白银,皇后娘娘一时高兴,升了那位御女做了宝林,还给了封号。”徐福来顿了顿,“现在宫中的妃嫔都在往瑶华宫里送银子……”
前面的话众人还未放在心上,后面的话令他们倒吸了一口气,宫妃大半出身世家,入宫的时候带了不少金银,若都拿去捐了,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朝堂上世家口口声声说没有银子,入了宫的世家女哪会知晓这些,有样学样,拿钱换高一些的位份。
此举,是在打了他们的脸!
孙雨村怒目望向阮良忠,见他脸上得意洋洋的笑意,军饷一事,胜负分明。
有世家女为世家掏腰包,洛子意悬着想心落了下来,蓦地想到阮姝将宫妃位份当成奖励一样给宫妃,冷眸怒道:“去把皇后娘娘的凤印给朕收了!”
徐福来一怔,收凤印等同废后,徐福来不敢顺着皇帝的话办事,转而看向阮良忠。
洛子意拧眉,咬牙恨道:“徐福来,朕是皇帝,不想死就给立刻去瑶华宫,收了皇后凤印!”
阮良忠闭眼默许,徐福来得了授意,躬身退出太极殿。
洛子意瞳孔微缩,笑了笑,冷硬着声:“连两个妇孺都比不过,诸位爱卿枉读圣贤书,当什么官,回各家种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