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洛子意要留宿,还要多嘴一句,阮姝自觉扭捏过了头,不再多言,唤了热汤沐浴。
好一番折腾,殿外响起三更天的梆子声,宫人将香炉里的香料换成了安息香。
如珠端着药递给阮姝,阮姝接过碗,余光瞥向一旁,安禄子正在伺候洛子意擦拭湿发,洛子意眉头紧锁盯着她手中药碗。
阮姝假作愁眉苦脸将药分了三次喝下,喝一口喊一声苦,连吃了半碟的蜜饯才罢休。
洛子意盘弄棋子,问如珠:“娘娘生了什么病?”
还好用药一事阮姝早有交代,如珠躬身回道:“回陛下,近来天热,娘娘贪凉不爱进膳,伤了脾胃,封嬷嬷给娘娘开了个方子,调理身子。”
“为何不去请御医?”洛子意问。
“娘娘怕苦不肯吃药,听到要请御医,就跟奴婢们闹脾气,可巧封嬷嬷入宫,封嬷嬷的话娘娘还是听得进去。”如珠说。
洛子意瞧着塞了一嘴蜜饯的阮姝,鼓着腮,觉得甚是可爱,难免移不开眼,待阮姝转身上了床榻,立刻敛了笑沉声道:“以后不可再由着娘娘性子胡来!”
殿中伺候的宫人行礼应下,洛子意遂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洛子意独坐片刻,行到床榻边,只见阮姝已经睡下,双臂放在薄衾外,雪肩与如玉的美人骨尽露,胸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烛影摇曳,搅得他心头一泓春水,洛子意愣了半晌,咽了咽嗓子。
五月底的京都,白天热,夜里冷,这么睡容易着凉。
洛子意长叹一声,伸手去掀阮姝的锦被,手放碰到阮姝的手臂,她在梦中皱起眉,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眼帘微微掀起,像是要醒。
洛子意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笑道:“别担心,我不会碰你,除非你自己同意了!”
阮姝喃喃回了句:“做梦!”
洛子意被她呛得咳了咳,细细瞧去,人并未醒,方才说的是梦话,苦笑两声,重新为她盖好被子。
转日清晨,六宫皆知皇帝昨夜宿在了皇后寝殿,皇帝住在瑶华宫中,留宿皇后寝殿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但这是选妃宴后,皇帝第一次留宿后妃寝殿,自然有人议论起来。
“听说了吗?陛下昨夜不是平白无故宿在皇后娘娘寝殿的!”
“听你这么说,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可不是,我方才遇见瑶华宫的马公公,他说昨夜陛下留宿皇后寝殿,是因为皇后娘娘拿了十几箱珠宝给陛下,充盈国库,用来给将士们发放军饷。”
“皇后娘娘是花了血本用来留住陛下,嫔妃入宫,大家都在赌哪位娘娘第一个能得陛下临幸,谁能想到会是皇后娘娘!”
“我压了五两银子在余婕妤身上,我的钱啊!”
“我押的孙小姐十两银子!”
“押孙小姐?真有你的!孙小姐如今宫妃都不算,又在世安殿里娇养着,陛下再喜欢她,也不敢伤了世安殿的颜面去临幸孙小姐!”
“压了孙小姐不在少数。”有人小声说道。
“压了谁都不抵事,除非压了皇后娘娘。”
四周响起一片哀嚎,众人一阵后悔,道是低估了皇后娘娘的手段。
世安殿中,六棵碗口粗的榆钱树立在西南角,树荫下,一只黑猫追着一只长毛的满地锦上蹿下跳。
章太嫔拎着一把扫帚守在树下,待黑猫跳下树的时候,猛拍了过去,没有扑到黑猫,黑猫却炸起毛在原地惊跳了两下,往正殿跑了。
章太嫔扔下扫帚,抱起跑到脚下的满地锦,抚摸着怀中猫,冲着正殿方向骂道:“小畜生,得了新主子就来欺负我的新猫儿,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畜生,净会欺负新来的!”
正骂着瞧见如玉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道旨意,身后跟着五六个宫女太监,各个手中捧着各种赏赐之物。
章太嫔堆了笑,上前问道:“如玉啊,这是皇后娘娘给谁的赏赐?”
如玉一笑,道:“方才李御女捐了两万两银子给国库,娘娘大喜,封了李婕妤做宝林,拟了封号德!我手中就是册封的懿旨。”
章太嫔晃过神,“李御女?商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