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倾慕他
此时刘镖局出来,倒比泼皮还像混子,酩酊大醉着走,口齿不清:“王家老爷。。。。。。好端端发什么脾气?”
顾归笙和随安坐在阁楼,向下观望这家人。
随安嗤笑:“这家宅,鸡飞狗跳的,给我银子都不去的地儿。”
顾归笙端正坐在六角桌前,抿了口茶,“你说错了,这家宅,咱们非住不可。”
随安心下震惊,朝顾归笙抛去极其疑惑的眼神。
顾归笙起身道:“负责此次押镖的刘老爷,正是底下喝酒的人,他是否收受贿赂导致货品丢失,是关键的线索,至于王明远,也略有嫌疑。”辅助大理寺查办,就一丝线索不能放过。
阁楼下的灯火渐消逝下去,王婵衣面容更加暗淡,眼眸中失了光彩。
此处不是家宅中吵架的地儿,她语气生硬道:“红乐坊官宦居多,家事儿还得回宅院解决,你说对么?小娘。”
王婵衣深深看了何小娘一眼,把她看得心虚,眼神躲闪着回避。
王明远也不愿在外人面前丢脸,唤家丁女使伺候他上马车回王园。
车马多为王婵衣备了一辆,齐欢带她上去。
王婵衣斜倚靠在车内,怔望今夜浓黑无边的夜色,心中说不清的怅然。女子就算再有能力,没靠山也照样得受委屈。
“娘过世得早,我本以为家中财帛就是我的靠山,今日一见,是我太天真了。”
“小娘子命真苦啊,他们今日敢这般,日后只会更加猖狂,”话到一半,齐欢噎住了,低头绞着帕子,偷摸看了眼王婵衣。
想毁掉一个姑娘,就从她名誉下手,日后再无朗子敢要。
“今日如此,就是奔着家业来的,何小娘见不得我一个姑娘掌家,这是在为她儿子谋后路呢,再替爹扇扇枕边风,一切都妥当了。”自古以来,姑娘掌家鲜少听闻,出了阁就要成别家妻子了。
齐欢握住她的手,“小娘子,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真如了她的意愿,把你手里的权旁落到渺哥儿手里,剩下的几个哥儿再分得些,小娘子就更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没了家中财帛做依仗,又没娘,爹也不宠了,该上哪儿说理去。
车厢内陷入长时间的沉寂,王婵衣蹦出一句:“只能找他了。”
“什么?”齐欢身子忽然凑近,发髻都晃动了下,“小娘子指谁?”
“顾归笙,顾大人。”
齐欢整个人怔住了,但仔细瞧,王婵衣又不像在开玩笑。
“至于具体该怎么办,我们回宅院儿,见机行事。”她语气略轻快些,眼中也噙着笑意。他虽面上可怖又严肃,但心底是善的,有原则而非官腔十足。终于对自己有了用处,王婵衣好像并没那般讨厌了。
车马*轮牙加快了速度,在微不平整的路面上前进,车内两人时不时晃一下,双臂磕碰时相视而笑。齐欢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性格不同却相处得来,是大夫人陪嫁丫鬟王妈妈的独女,早先她们母子二人是贱籍,好在后来大夫人帮扶着成了贫民,于是乎这情谊叫齐欢感恩戴德。
三辆车从红乐坊离开穿过吉水乔巷,路过郴州门便入了王园。
*日禺十分的宅院,高大深幽肃穆十分,依旧灯火通明,雕花灯笼散发暖黄色光,尾端坠着流苏,被风吹得打转,青石砖上的片片圆影也跟随着晃动。
地上除却灯影,又多了人影。往上看去,一行人浩荡前行。
王明远冷漠向后瞥了王婵衣一眼,压下声音道:“进正房堂屋,今夜好好把事情捋捋。”
王婵衣和齐欢交换眼色,步履匆匆走上前去。
以往训话都是在堂屋,幼时读书稍有松懈,就要吃先生和爹的竹板了。
屋内的霉绿斑斓香炉往外散着烟,方桌和南官帽椅整齐排列,家主叫来几个弟弟,一宅院能说上话的,基本都在屋内。王婵衣站在地心,其余人则坐着。
女士们上了几建盏的春茶后便俯首退下。
王明远道:“现在回了宅院,好好把家风肃清肃清。未出阁的姑娘,敢日禺时在乐坊徘徊,还是嫡出的大小姐,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搁?你就是这样操持家业的?和不三不四的歌女混迹一处,你就是,”他咳嗽几声,复又道:“就是如此给你弟弟们做榜样的?”
几个弟弟纷纷朝王婵衣望去,并不敢插话。
何小娘两眼含着半滴泪,这晶莹剔透的程度刚刚好,让人瞧着是个柔弱又慈祥的姨娘。她上前抚着王明远的背脊,面上神色分外痛惜的看向王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