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沈烟寒跟前,秦月淮体会到了种种别人那里不可能有的情绪,他的冷静、骄傲、四平八稳,因他的往前作为,这会都显得多余,取而代之的,是诸如懊悔、胆怯、浮躁等陌生又让他沮丧的情绪。
沈烟寒看着他眼中沮丧,看他执着地伸手朝她,她静静看他半晌,才在秦月淮看她微微上扬的唇角僵硬时,赏赐般将小手放入他的大掌。
她瞪着水光潋滟晴的美眸,画蛇添足般,趾高气扬地命令他:“你可要好好接着我。”
秦月淮低落下去的心情开始攀升。
他微笑:“好。”
月色照脸,笑着看人的郎君俊朗无双,沈烟寒却跳下马背,一把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你笑得这般猥琐做什么?”
秦月淮:“……”
沈烟寒如愿看到他的嘴角再度僵下,她得意地挑眉,冷冷哼一声,昂首挺胸走了。
秦月淮在她身后苦笑。
他的一颗心,就这样被这小娘子随意拿捏。
忽高,忽低。
*
瑶池苑的大门打开,绕过一条逶迤小径,沈烟寒跟着秦月淮刻意放缓的脚步,到了如今刘锜暂居的住处。
这是沈烟寒第二次见刘锜。
见面前之人身壮如熊,气势磅礴,连络腮胡都展示着威武,沈烟寒似乎一下回到永兴七年初见他的时候。
那日她和齐蕴在破庙遇见两个奄奄一息的人,齐蕴叫人背他们去寻医时,她记得分明,根本没人背得动,四个人合力才抬得动他。
沈烟寒依旧如小时候一样,心头有些抗拒靠近他。
她在沈固辞那样温文尔雅的郎君身边长大,鲜少近距离接触这样虎背熊腰的人,即使是秦月淮这样高大的身形,也多给她展示着文质彬彬的气质,并没让她觉得这样有压迫感。
刘锜这个人像一座山那般。
沈烟寒滞在原地,一时没近前。
显然,见到和秦月淮一道出现的沈烟寒,刘锜又是另一个心境。
见复刻齐蕴容貌的小娘子明亮的眸子看着自己,还没等对方说话,刘锜便先爽朗大笑一声,高声道:“小七郎!你这是注定了要将余生押给沈小娘子罢!”
他朝着沈烟寒,又不歇气地自来熟地道:“若是小七郎让你受丁点委屈,你可千万莫客气,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他本身就是汹汹的气势,这会声量如洪钟,又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熊一样的大个子更是往沈烟寒跟前大迈一步。
似大山扑面压来,太不适应。
沈烟寒在心中反应过来他的话中意思,知他误会她同秦月淮的关系时,上半身已不由自主往后倾了半寸。
秦月淮看着她的微妙反应,大致猜到她这样的缘由,沈烟寒虽大胆野性,但刘锜这位将军是实打实的彪汉,就是倒下也能砸死两个,着实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想当初他初入军营时,也不适应他这么个庞然的大块头。
秦月淮伸手,将掌心落在沈烟寒背上轻轻抚摸了两下,朝刘锜道:“刘叔你可莫再往前了,你看你的影子都能盖住我俩了。”
刘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无意识给人压力了,哈哈大笑两声,“我这个粗人不懂礼,沈小娘子莫怪!”
沈烟寒款款施礼,借机将后背从秦月淮的掌中挪开。
秦月淮手中空下,只好空握了下拳头,收了回去,听沈烟寒道:“刘将军还是跟几年前一样,威武雄壮,威风凛凛。”
刘锜意外地看着她,当即问:“你还记得我的模样?”
这样罕见的熊壮之人,想让人没印象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