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给他打电话的男生看不下去,大踏步走过来,一颗篮球砸他腰上:“你这是魂儿也跟着跑丢了?”
薄成许惘然地回过头来,语气复杂。
“这是柳老师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
“我之前很希望她这样对我,可她一直很冷漠。”
“直到我彻底放弃她。”
“哎哟,没事儿,”男生大大咧咧地揽过薄成许肩膀,“谁没暗恋过成熟大姐姐啊,过去了就翻篇儿了,晚上我陪你喝酒,你请客。”
薄成许仍是蔫蔫的:“你不懂,她才不是大姐姐。”
男生很诧异:“你俩才差四五岁,人不是大姐姐是什么?”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难道只是靠年龄衡量的吗?”
薄成许竟说得头头是道:“就像她,明明和我年龄相差不多,却让人怎么都看不透。”
“不像普通人,反倒和我小叔叔有点像。”
男生接过话头:“所以,你的意思是——”
薄成许认命地点点头。
“所以,我的意思是,感觉她比起姐姐,都还要,再高我一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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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高峰时段,地铁上气味不好。柳拂嬿被人潮挤在角落里,微微屏住呼吸。
耳机里的音乐忽然中断,来电铃声响起,备注是柳韶。
柳拂嬿立刻接通电话。
“喂,小嬿?”
听见不是医护或债主,而是柳韶本人的声音,柳拂嬿悄悄松了口气。
她没应声,沉默地等待柳韶的下文。
“小嬿,这两天忙什么呢?”柳韶小心翼翼地问,“学校的课多吗?还是说,你最近又有新的画要送展了?”
“有话直说。”
柳拂嬿轻蹙起眉,并不陪她拐弯抹角。
“那个……那个……”柳韶吞吞吐吐道,“是这样的,就昨天,讨债的人追到医院来了,多亏刘护士长拦住了前台,他们才没问出我的病房在哪儿。”
柳拂嬿心下一沉,一边打开手机地图,查医院附近的派出所位置,一边寒着嗓音道:“所以呢?”
“小嬿……”柳韶哽咽起来,“这么多年,都是妈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你真不管妈妈了?”
“我怎么管你?”柳拂嬿咬牙,“六千万,你就是把我切成块儿卖了,都不够零头。”
“可是小嬿,妈妈总觉得你特有办法。”
柳韶疲惫的嗓音絮絮传来:“你从小没怎么上过老师的课,光靠自学,就能从小地方考上江阑美院。这么年轻,就进了美院当讲师,还能认识薄家小少爷那样的人……”
柳拂嬿呼吸一窒。
听出女儿情绪不对,通话氛围也变得紧绷,柳韶赶紧改口:“小嬿,妈妈就是想说,你这么漂亮,还这么聪明、有才华,你再给妈妈想想办法,好不好?”
挂了电话走出地铁站,外面又下雨了。
雨滴淅淅沥沥,像永远也落不尽似的。
两公里的步道上泥泞沉积,等柳拂嬿回到酒店,黑色的皮靴已被完全打湿。
她缓慢地换下冰冷湿透的衣裙,打开手机邮件的垃圾箱,把之前拒绝过的那些邀画请求又拿出来看。
开价最高的,永远是那些心怀鬼胎之辈。先夸一遍她放在学校官网上的照片,然后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要她上门去画。
看得人直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