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容温醒来时,顾慕早已起了身,她躺在他的榻上怔神了许久,呼吸间尽是床帐里檀香的气息。
容温很是懊恼,昨夜她明明是要看着他睡下的,怎么自个就在他身边睡着了呢?
她秀眉皱着,叹了一声又一声。
最后还是叶一走了进来,要侍奉着她起身,她才回过神来,先问叶一:“二表哥——他人呢?”
叶一与她温声说着:“二公子在书案处写字呢,奴婢瞧着二公子的手越发好了呢。”容温闻言对叶一轻轻应了声。
待起身洗漱后,她走出里间在顾慕书案前坐下,见他提笔落字时已不似昨日给她系红绳时那般抖,与他说着:“不过是过了一夜,二表哥的手竟好的这般快。”
顾慕对她颔首:“我亦不知是为何,今儿早起身时觉得灵活许多。”他话落,容温不自觉就想起了昨夜里她给他将每个指节都按揉了一遍。
难道,按揉对他的手有用?
她想了想,与顾慕说着:“昨日夜里我帮你按揉了会儿,想来是因着这个。”她说完,又借机与顾慕解释:“二表哥,昨夜——昨夜我也不知如何就在你的床上睡着了,我本是想着回——”
她话语里带着羞赧,顾慕很自然的打断她:“左右是我连累你白日里一直忙活,太累太困了。”他嗓音平和,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安。
容温也就不再说了。
顾慕又道:“既按揉指节有用,还要再麻烦你帮我。”容温应着他:“二表哥帮过我,我这会儿帮你是应该的。”
顾慕抬眸又看她,对她应了声。
容温与顾慕一同用了早膳,这场大雪自昨日一早停下到这会儿都未再落,而且今儿是个晴日,许久未见的阳光在辰时就洒了下来。
顾慕与她道:“既宁堔昨日带人去清了路,想必再过今儿一日,明日一早就能出发了,回去收拾一番吧。”
容温对他应了声,已转过身走出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看向顾慕,轻声与他道:“二表哥可想好了?不回上京城,要去丹水——寻故人?”
顾慕对她颔首。
容温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道:“好。”
她转身离开了顾慕院中,虽知道顾慕去丹水寻的人是她,她并不戳穿他。
其实,她昨夜看着顾慕时就在心里想过了,若他日后真的不回上京城了,要留在丹水生活,那,她可以养活他的。
如顾慕所说,她在江南这边的田产铺子很多,各类生意都有,应该可以养得起他,左右不过是他自幼生活在上京城,恒远侯府里的衣食住行讲究了些。他的手日后若还能抚琴,她可以花重金为他求得一把好琴,他若要赋诗作画,她也可以给他买来上好的笔墨纸砚。
他的衣食住行讲究,她也可以给他如同从前在他的府邸上一模一样的生活,只要他不是想拿金豆子投水玩儿,她应是可以养活得起他的。
容温走在路上这样想着,叶一在一旁瞧着她家姑娘,温声问她:“姑娘这是想什么呢?还时不时的笑一下。”
“嗯?”容温想的太过投入,被叶一的话扯回了神,一时间脸上染了些绯红,对叶一道:“没什么,就是,就是想着日后去了临安要在哪处置买宅子。”
叶一笑着回她:“姑娘想要做生意,自是要在临安最热闹的地方置买宅子,出行方便些。”容温看着叶一,说着:“那便在临安城内置买一处,再去城外寻一山水极佳的地方再置买一处,可以修身养性。”
叶一对她笑了笑。
待到容温回到她之前居住的院中时,因着要从前院经过,就看到了净思在那一蹦一跳的扯房檐上的冰凌玩,她秀眉微蹙,走上前问道:“净思,你的手不是还没好吗?这是在做什么。”
净思正蹦跶的欢,听到身后是容温的声音,下意识就将手中的冰凌给扔了,落在地上直接碎成了三段。
随后,他还将手给藏了起来。
容温又问他:“为何诓人?”前些日子净思跟在她身边,尽心尽责,容温觉得他挺不错的,待他也很好。
净思转过身来回着容温的话:“表姑娘,我的手确实还疼着呢。”
容温都看到他灵活的扯冰凌了,自是不信他,与他道:“你家公子如今需要人照顾,你为何不愿去?”
净思被这样问,就磨磨唧唧的回容温:“不瞒表姑娘,我是心里有怨气,他都不要我了,这会儿需要人照顾了,又让我去,我才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