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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疮百孔（第4页）

啊？我回过神，看到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我颚下轻晃，理着被子。

“为何不问？”

我盯着他，他却专心的盯向我下巴方向。理铺盖似乎是个高技术的活，我们眼神无法交汇。暂时没有出声，看到他黑黑的双瞳周围血丝通红，毛细管爆裂的相当厉害，是该感慨吧，还是难过呀，我不知道，通通不知道，别问。缕缕长发从耳后绕向胸前，除了有些憔悴之外，我看他其实还好，如果忽略那皱得很深的眉头。

“你可以问我的。”

“快问吧。”

“难道，那些疑惑你不想，不愿弄明白？”

“我知道你是想的，嗯？”

“不要老问你师兄的事情。那天你都看见了，是不是？”

“心里那么多疑惑，你都不想弄明白？”

“你都不想知道真相吗？定寻！”

……

“真相我早知道啊。你不是真心喜欢我，我很难过……”

他猛然的抬起目光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不看不看，选择闭眼，勾起嘴角，嘶，有些疼。

“那日你和胡青牛的话，我和王难姑在窗外都听见了。所以那晚我醉了。”

“你们那些个什么计划，我即使不是很明白，大体上还是懂的。我想了很久，也觉得我跟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愈发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我的荒唐与可笑。”

“虽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对你有什么想法或期待是不正确滴，但还是陷了下去。没办法呐，你也应该了解的，我立场一向不坚定，糊里糊涂。”

“不过能在这个世界遇见你，我真的是挺高兴，真的。”

“酒醒过后，我就很明白了。因为不知道在一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所以越发的珍惜，我也希望自己能过的像模像样一点。只是可惜——”

“可惜如此短暂。我和我师兄被你手下兄弟所伤这事，你的损失也满惨重的，我知道。毕竟他们都是忠于你的，现在却全死了，呵呵，说起来也是我害的。破坏你大计了。”

“长这么大，我现在觉得很累呐。你要我问你什么？和黛绮丝的事吗？我不想知道了。真的假的，与我又有何关？我、我，呵呵，又有什么资格。”

“好啦，现在该讲的我全都讲完了，秘密捅破了，你们要如何处置我，随便！只是希望不要太变态。”

睁开眼，他的样子着实把我吓到了。相处这么久，头一次看他这种表情。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整个一凶神恶煞，恨不得吃掉我一般。流氓的真面目！啊啊啊～

“你、你、你那么凶干嘛？告诉你，老娘不怕！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对，大不了，我就彻底摆脱这个世界，重新穿越回家，再也不会看见你们！”

他的手渐渐移到了我脖子上，平平的放在上边，温暖干燥，握紧。哼，他冷笑了一声。手上力道在渐渐加重，赤红的双目，像要流出血泪一般，死死盯着我。

“好好好！你竟是这样想的，原来就是这样看我的……”

颈部动脉在他拇指之下。他摩挲着，我可以清楚的感觉自己血液的奔腾。我决定了，不如自己先闭了呼吸，一，二，三……

“这、这、这，你们俩在干什么？”

我听见胡青牛在一旁煞风景的乱吼。我调整了心态，尽量平静看着眼前之人。

想掐死我？好啊，我先把自己憋到半死，然后你手一送力，我就可以快快的去了，免得多作挣扎。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

我觉得已快到我的极限，他还不动手。我不断的吞口水，拳头在被子下握的很紧，头不由自主的上仰，将喉咙往他掌下靠。来吧，快，送我上路。

突然脑海中一闪，糟糕，我想起竟然还有一件大事未办。气一松，口水一呛，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脖上一凉，他手已撤离开来，握住了我肩膀。似乎想抓我起来，可他最后又没动手。

“咳……咳……临死前，杨逍，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咳……放我师兄走，他是无辜的，从头到尾都是……咳……听见没呐……咳咳……”

“哼！死？像刚刚那样憋死自己？亏你想得出！想要求我？定寻，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我止了咳嗽，他的话就像钢针一般，陡然就扎入了我胸口。钻心的疼，先是一点，然后是一片，蔓延开来不可收拾。我撑着肿胀的眼睛，茫然的看着他，看他瞬间在我视线里模糊，分散，不清……垂了眼眸，原来我还是这么虚伪，这么虚伪。我是在乎的，我终究还是在乎的。从来就没困扰过我的事实，我的相貌，今番由他讲出，竟突然是这般不堪与伤人。

唇间忽然一软，他灼热的呼吸，我滚烫的热泪，以及周遭响亮的抽气声，混杂在一起，轰轰袭来。

“所以只有我喜欢你了……别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