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实则早已便醒了,又或者她从后半夜起便没阖过眼。
昨晚事发突然,等一切结束,她绝望至极,连眼泪也哭不出来。
她想挣开,然双臂皆被陆缙箍住,浅吻深拥,完全走不掉,只能眼睁睁透过床帐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泛白。
直到日头升起,有一丝光亮照进来,她慌得不行,用力去推陆缙,惹得他眉心微皱,险些要醒过来。
幸好最后他还是没醒,江晚吟捡起掉落的衣衫,遮住撞的发红的膝匆匆披好出了正房。
几个女使皆守在门外,低垂着头,江华容眼底亦是青的。
江晚吟忍不住找江华容质问:“阿姐,你是故意的?”
“你莫要胡言乱语。”江华容眼中遮不住的嫉恨,仿佛强忍着怒火,又觉得丢脸心虚,“我也不知郎君会这般,病中的人本就不讲道理,遇上了,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同我何干?”
江晚吟连争吵的力气也没有,她攥紧手心,后悔自己昨晚一时心软。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江晚吟挪回了水云间,晴翠昨晚一直没见她回来便意识到不妥,果然,江晚吟一进门,看到收拾好的行装眼眶立即便红了。
她并不说话,只是撑着手臂坐在桌前,指缝里都是泪。
晴翠一眼皮一跳,提醒道:“娘子,时候不早了,二公子还在等您。”
江晚吟低低应了一声,缓缓又起身更衣。
晴翠赶紧提起行囊追上去,江晚吟摇摇头说“不必”。
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已经没颜面再和裴时序在一起了。
裴时序等到快开船还不见来人,急不可耐,抬步便亲自去水云间看看,迎面却在园子里撞上了江晚吟。
甫一看到她微红的双眼,裴时序目光一顿:“阿吟,出何事了?”
他声音温润,江晚吟霎时愧疚,难堪和悔恨齐齐涌了上来,她张了张口:“我……”
我什么呢,告诉裴时序她阴差阳错又同陆缙有了肌肤之亲?
之前是身不由己,此次却是她考虑不周,怪不得谁。
江晚吟实在说不出口,只摇头:“没什么,哥哥,咱们的婚事到此为止吧。”
裴时序手心一紧,他盯着她潋滟的双眼沉默片刻,微微笑:“阿吟,你也学会了开顽笑?这话可不好笑,下个月便是正日子了,你不在的时候我把婚贴都备好了,还有喜绸,用的是最好的江绸,你回去看看必然会喜欢,还有林叔,也在等着你回去。”
江晚吟现在根本听不得任何婚仪有关的事,她吸了下鼻尖:“我没开顽笑,是我对不住你,舅舅那边我会亲自说。”
裴时序笑意收敛:“究竟出了何事?”
江晚吟一低头,颈上的红痕露了出来。
这下不必她开口,裴时序已然明白了:“你昨晚,是不是又同陆缙……”
江晚吟垂眸:“对不住,姐夫病了,长姐怕事情暴露,让我去喂碗药,我真的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裴时序又想起了上一世,他深吸一口气:“是陆缙故意的?”
“不是,同他无关。”江晚吟摇头,“他当时还病着,并没认出我来,错把我当成了长姐。”
“错认?”裴时序冷笑一声,“阿吟,你被设计了,我早便同你说过,他心思深沉,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他分明是故意的,大约早已便知道了。”
江晚吟眼泪顿时止住,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并不认同:“姐夫若是知道了,怎会不揭穿,这些日子也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替你我定了船?哥哥你误会了,是我的错,怪不得旁人。”
“那是因为他蓄谋已久,他料准了你的反应,就等着现在,你自己开口拒婚。”裴时序攥住江晚吟的肩。
“这不可能……他对我格外客气。且我不过一介庶女,他何必如此大费周折。”江晚吟仍是不信,反问裴时序,“倒是你,哥哥,你为何总是对他存偏见,我记得你初来时便总是让我提防他。”
“那时因为……因为……”
裴时序攥住江晚吟的肩,想说上辈子的事,又觉太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