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莫测!张正常经历过这么多天的走动,心中对朱元璋的期待,早就逐渐落空。张异被抓走,已经十几天了。但他依然没有任何头绪,皇帝也不曾派人安抚他。在应天的舆论中,老张已经逐渐失去了信心,对那位皇帝的恐惧,也逐渐涌上心头。这些日子,他头发花白,看着老了许多。“您要不要避一避?”李氏对这位找上门来老真人,有些同情。“能避去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正好,贫道也想见见那些人,问个明白……”事到临头,张正常不想躲了。他摆摆手说:“进去,说不定还能见见张异……”“师父!”邓仲修闻言,焦虑不安。张正常却摆摆手道:“你不必担心,老道也许会有事,正一道没事!这龙虎山传承数百年的民心,在陛下心目中,还是有点份量的……”他拍了拍邓仲修的肩膀,走出去。却见,清心观周围,被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停在张正常面前。车门打开,朱棣从车里下来。“见过燕王殿下!”周围的锦衣卫朝着朱棣行礼,老张和清心观一众人,也跟着行礼。“张真人!”“殿下,贫道在!”“本王找你,是想跟你讨要一件东西,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割爱?”朱棣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也充满空洞感。张正常实在不知道他这些话的意思,只能顺着他说:“燕王想要什么?”“本王要做一些东西,想要你们龙虎山的车床!你看可是愿意割爱?”车床?张正常一时半会,还没想起这东西是什么?张异这些年在龙虎山上搞了不少东西,老张一直放任。但他对于他鼓捣的玩意,实在了解不多。“殿下想要,乃是贫道的荣幸,那车床,贫道会给殿下运过来……”“要快,本王耐心有限!”朱棣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了。他来得快,去的也快。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老张等人。合着朱棣带着这么多锦衣卫过来,就是为了拿一个车床?“燕王为什么会好好拿这东西,我都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邓仲修目送锦衣卫离开之后,自言自语嘟囔。老张灵光一闪,身体哆嗦。“你说,会不会是你师弟……”师徒二人对视一眼,表情激动。“师尊,一定是的,如果不是师弟,燕王怎么知道龙虎山有车床?就算知道,这车床怎么用,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车床,车床!老张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精神亢奋:“一定是的,这小子门道多,他让燕王来拿车床,证明什么……?证明他暂时没事……”皇帝不允许张异报平安,但张异却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他老子自己的消息。张正常又哭又笑的,整个人状若疯魔。他突然,一头栽倒下去,好在邓仲修眼疾手快,将他给托住。“师父,你怎么了?”“贫道没事,饿的……”几天时间,茶不思饭不想,直到此时,老张才真正感觉到饿。“我去给您做点吃的……”“不,来不及了,贫道回头在路上吃点!”孟瑶正要回去给老张找点吃的,张正常马上拒绝。“师父,您现在就回去?”“没错,贫道要用最快的速度,将他需要的东西送到京城来……”邓仲修见师父已经失了方寸,赶紧说:“师父,您现在去信,让师兄弟们送过来,不是更快?您回去,又回来,路上舟车劳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邓仲修没说完,老张觉得对头。“贫道这就写信,让人赶紧送来!贫道再从京城中,在半路上截住他们!”“师父!”“你别管,让贫道坐在京城里等着,贫道不如回去……”邓仲修还要劝说,小孟瑶走过来,拉了拉邓仲修的衣袖。对方瞬间明白了,以老张的状态,他必须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与其干等,不如行动起来。“徒儿不放心师父,那徒儿陪师父去吧!”“朝天宫教务繁忙!”“再忙,也不能让师尊独去!”邓仲修郑重其事,朝着张正常拜下,此时,他依然是当年追随老张来到京城,那个憨厚中带着灵活的少年道士。“好好好!”老张连说三个好,脸上满是欣慰。他回身,朝着李氏行礼:“犬子给二位造成麻烦了!”“真人言重,若无张异,就没有我们母女,您这句话,折煞我们孤儿寡母了!”老张道:“这三年,我多次想来找您谈谈正事,但此时不是时候,回头再找您谈一下孩子们的问题……”他话音落,小梦瑶登时俏脸微红。老张没有多废话,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转身离去。“父慈子孝!”张正常离开京城的消息,不多久已经传到皇宫。朱元璋让传信的人出去,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老大,你说当年,张异那孩子对他父亲多有怨愤,他留在京城,其实就是为了逃离龙虎山!可谁想到,如今老张与他,却千般好!而朕的孩子长大了,却不如以前呢?到底是朕的问题,还是儿子的问题……?”朱标闻言,登时冷汗大冒。就算对于他这个太子而言,这道题依然是送命题。他知道父皇情绪低落的点,却不敢点破。“父皇,儿臣倒是觉得,咱家的氛围比龙虎山好……”朱元璋抬头看了朱标一眼,见他额头汗珠密布,哑然失笑他转移话题:“前边探子有没有回信?”朱标知道朱元璋想问什么,答:“我们的郡主大人,在海津镇上了岸……此去一路,何人接应,锦衣卫皆有备案!只等她回了漠北,这一路上的人,都不会逃脱!就算此时,朝廷也派人将他们监视起来,暗中寻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