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我对你说这句话:你只管向前,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她顿了顿,更为坚定道,“太傅,我等你回家。”
“家”之一字,平淡而温暖。
闻人蔺眼波溺人,沉沉说:“好。”
赵嫣放心了,他答应的事从不食言。
……
二月底,陌上杨柳如烟,花团锦簇。
皇帝称病,然朝中已是臣怨沸腾,六部和御史台日日于太极殿外跪请,皇帝不得不提笔铺纸,在众臣面前罪己。
短短数百字的《罪己诏》,落下最后一笔,皇帝再次呕血昏厥,因浸淫丹药太久,那血竟是触目的黑红。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枯槁若风中残烛,一推就倒。
天道昏然已久,终于迎来了破晓曙光。
自玉泉宫驰援,朝中大臣对赵嫣多了几分敬重,甚至默许她出门仪仗借用东宫卫的旧人。赵嫣如今行动自由,见又至春日,便让流萤送了帖子给柳白微,想着替赵衍去明德馆看看。
“云层这样厚,下午恐会变天呢。”
时兰一边替赵嫣整理革带,一边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赵嫣将短刀装饰在腰间,前后照了照铜镜,轻快道:“无妨,我午后就归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杏白的大袖衣,革带束出纤腰,倒有几分女先生的书卷气。
在孤星的护送下前往明德馆,赵嫣下车,便见柳白微一身浅蓝儒士襕衫,正和几名儒生争执着什么,挑着眉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跋扈。
令她意外的是,仇醉居然也在,箬笠压得很低,将自己隐在歪脖子枣树的花影里。
赵嫣走近了,才听见那几名儒生是针对皇帝那份史无前例的《罪己诏》,作文以暗讽朝廷,其用词辛辣,鞭挞之深,令人汗颜。
孤星听不下去了,略显尴尬道:“殿下,可要卑职向前制止。”
“不必。”
赵嫣倒是听得饶有兴致,这比朝中那些老圆滑的废话有意思多了,“堵不如疏,朝廷不能一味捂读书人的嘴,何况骂的昏君又不是我。”
柳白微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脸上的跋扈瞬时消散,朝她招手:“殿下!”
方才争执的那些儒生如遇雷劈,纷纷不可置信地掉头望了过来。
“殿下?这是哪位殿下?”
“这年纪,这气度……还有眼角点的那颗泪痣,还能是哪位?”
“故太子的双生胞妹,长风公主殿下?!”
“真是长风公主!她怎么来了?”
众议纷纷,儒生自发让开道来,陆陆续续躬身行礼。
当初辩礼之时,他们中有不少受资助的寒门为长风公主发过声,可隔空呐喊是一回事,当面见着真人又是一回事,他们都不曾想过那女子有着这样一张明丽精致的脸庞。
一时好奇着有之,碍于礼节垂首避目者有之。
“你们继续。”赵嫣拢袖,踏着一地簌簌竹叶向前。
没人敢吭声。
他们方才激昂之下口不择言,用柳白微的话说,是要被下狱夺去功名的。
“我等方才的那些话,殿下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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