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际,廊下早呈现出一滩血渍,腥味四散,令朱标闻之眩晕欲呕。
麻袋堕落的同时,那两个甲士又挥汗如雨跑到廊下,满手血污的重又搬起麻袋,跑上玉阶。
一下下的摔出去,如此往复再三,麻袋中的陈怀义就渐渐连惨叫声都没有。
不多时,这人甚至都失去了声息,只能在甲士们再次搬起他之前,于麻袋中不住痉挛。
如此场面,文臣武将们却车大气都不敢喘。
一切皆因洪武皇帝早有言在先……
若许敢出声,同死!
李善长、汪广洋尽皆脸皮直搐动,他们怎么都没想到。
朱棪!
这个陛下放任在汤和、常遇春军队中,不管不顾四年多的二皇子……
其实在天下至尊的他心目中,竟是份量如此之重。
居然到了直接迁怒于百官的程度?!
他们与刘伯温,三个天生不对付,分属淮西、淅东两派的重臣,也不自觉私下里交流了下眼色,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恐惧。
恐惧顷刻包裹全身,刘伯温当先待不住了,赶紧走到朱标身旁,告饶道:“太子殿下!老臣来回奔走于扬州、应天之间……”
“实在身心俱乏,见不得这般惨烈的情形!求乞殿下放臣回府,歇息几天?”说着,他腰弯得更低垂了些。
听得刘伯温开口,涂喆当即将冷漠的目光锁定在这老先生身上,便喝令下属道:“来人!把诚意伯也给……”
只不过,涂喆话到一半,就叫朱标抬手制止:“让刘先生回府!若有过失,一切由本宫承担,定不牵连你们……”
“刘先生!我那老二,这段时间在扬州,可还好?吃得下、睡得着吧。他可是瘦了、还是胖了?跟他王妃的关系还好吧。”
奉天殿四下气氛焦灼,刘伯温怕自己说太多,只会让太子殿下更为难。沉吟稍许,他只能将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
“太子殿下且宽心!小吴王殿下一切安好。”
顿感卸下心头大石的长透口气,朱标点头微笑道:“如此!有劳先生了。先生且回府静养些时日,本宫定不会让您受累又受罪的!”
刘伯温刹时越发感激涕零,哽咽声,深揖地拜了拜。而后,他不再迟疑,扭身便朝玉阶下走去。
每段九级的玉阶上,依然血污遍布,腥味扑鼻。
无论危险或机会,世上但凡有了第一个吃螃蟹者,紧接着就会有人前仆后继。
远远望着刘伯温离开皇宫,吕昶也连连吞咽口水,自以为无人察觉的,逃窜出去。
随后,李善长、汪广洋也在朱标凝视之下,悄没声息的跑掉了。
奉天殿前,渐渐散去的百官,也只有汤和、徐达、李文忠等武将最终留了下来。
常遇春则是早被诊断出患有严重隐疾,叫太子朱标早早赶回去。
到得最后,两个甲士已经像是提起一麻袋烂泥般,呆立在廊下。
朱标不忍的咬了咬唇,吩咐道:“烧了吧!烧得彻底点,把骨灰发还给其家人……”
“至于这陈怀义还有在朝、在各地任职的亲属,全部撤职,降为平民。”
虽然有些同情这个替死鬼陈怀义,他也认为,自己做大哥的,终归得给弟弟出出气。
要不然,事后想起,本宫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朱标最后再看一眼满目狼籍的玉阶、石廊,调头就走,准备去跟亲爹复命。
“本宫命你们!两刻钟内,把奉天殿内外都扫洗个干净。莫要陛下再见到一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