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挺有本事。”
栾见殊声音淡淡的,可每个字都在冷冷地往人心口上插刀,“竟然能扯动秦家一片不起眼的小叶子。”
听着,高沉东试探地抬起眼。
就是这种感觉——
大二第一次在迎新晚会台下碰面时,栾见殊与他不小心撞了一下,她向上蓦然仰起的眉是挑着的,可眼底里的寒彻在妆容的装饰下被修衬得更为明显。
猎奇心态从而促使男人禁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征服。
眼下,栾见殊嘴角微微扯起,出口的那话不知算不算夸赞。
纠结在一秒间被纷乱掩埋,高沉东直直对上她的媚眼,脑中犹如播放幻灯片似的,一张一张闪过他俩在学校餐厅吃饭、闲来无事在月光下压马路,以及自己每年生日时、总是无声藏匿在角落、时常陷入沉思的她。
他对她的问伐无从狡辩,毕竟她说得都是对的,错的是他。
高沉东张了张干涩的唇,栾见殊看到,这才想起还没给他倒杯温水。
于是她起身,绕过他身边时,手臂忽的被人拉住了。
栾见殊垂下眼,轻飘飘地扫了眼高沉东用力焦急到似要弓起的手指。
她清楚他一定看到现下她的表情。
可他没放手,反而松开紧紧闭合的牙关,问:“能不能……”
“不能。”
栾见殊拨开他的手掌,亲手将从前时光一笔抹去,轻声道,“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那杯水一口未沾而静静竖在瓷白桌面时,罗珈一从卧室里面悄悄冒了头。
察觉外面没有声响,终于也没陌生气息,她蹑手蹑脚地,一步一顿走到了栾见殊身后。
这时栾见殊双眸正不聚焦地发着呆,茶几上的杂物被清了个干净,旁边的圣诞树也像退避三舍一般,被挪到了窗边。
顺着缝隙钻近脖颈间的凉气让罗珈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她把紧锁的客厅窗户拉开,再一把拉过用了些力气合上,动作声响过于大了。
“珈一。”
“等一下哈。”
栾见殊自顾自地,盯着那杯水恍若堕入漆黑世界。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天真?”她问。
罗珈一顺手把窗帘拽上了,娇贵的布料垂到地面踮起脚尖跳舞,她把手机屏幕扣到身后,没心情去看新发送过来的消息。
“天真……天真有时候挺可爱的。”
栾见殊偏了下头,给她一个极度平缓的眼色,“我是说对高沉东这件事上。”
“昂。”
虽然闺蜜这时候心情不好,自己应该说些宽慰的话的,但罗珈一和栾见殊是什么样的关系,眼下虚情假意也实在没有必要,便淡淡“哼”了一声,有些庆幸好友终于幡然醒悟的意味在,回道,“是啊,当时你刚开始接触他的时候,我不是就提醒过你了。那小子给我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他对我没那意思。”栾见殊放松身体靠上沙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坦然道,“他只是想借我当跳板,以达成他跨越阶级的最有利工具。”
“事先声明,我没有瞧不起他或者恶意揣测的意思。”罗珈一放下并起的五指,重心也往后落,“但是吧,我一直都觉得他不值得你为他那样。”
“哪样?”栾见殊却是笑了下。
“你啊。”罗珈一抱住她,紧了紧环绕一圈的手臂,很是心疼,“干嘛把解救自己的寄托,全部嫁接到一个陌生男人身上呢。”
栾见殊颤了颤睫毛,寒冷冬日里身旁有一个暖和和的知心朋友是件太珍贵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