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煦的内心为之触动,他只想替黎兮舟承受牢狱之灾,却没想过留她一个人在外面为证据奔走依然是十分劳累的一件事。
查案的事情褚南煦帮不上太多忙,他在郿州除了石正,只有一支护他的暗卫,他们都不擅长查案,而且他在郿州也不便暴露身份,没能给黎兮舟带去任何帮助。
他能做的,就是吩咐石正看好船厂,替黎兮舟分忧,让暗卫日日暗中守护黎兮舟,防备奸人害她。
每次黎兮舟出动,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中,一直有人守着她。
黎兮舟睡得不舒服,动了两下身子,被子蹬掉,滑落到地上。
褚南煦走近,为她掖好被子,无意间发现她的后脑勺有块隆起。
他轻轻撩开黎兮舟的头发,她的后脑勺伤得不轻,肿了一大块。
褚南煦动容,眼中即刻盛满惊愕,撩起头发的手僵住。
就算伤成这样,她还是没有休息。
褚南煦很清楚,黎兮舟说是为了他们的声誉寻找证据,实际是在替褚南煦找。
褚南煦已经承认是他推陈三虎下去的,黎兮舟大可以把一切罪责推到他身上,再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这样,既证明了她的清白,又不必大费周章寻找证据了。
可是黎兮舟没有。
她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坚持与褚南煦同分担,坚持寻找证据,证明褚南煦的清白,势必救他出狱。
黎兮舟没有放弃褚南煦。
她从来不曾向褚南煦说起她的艰辛,独自承受一切压力,独自面对苦难。
每次来见褚南煦,她都是带着笑意,一副轻松的模样。
那副轻松的样子,迷惑了褚南煦,让他觉得黎兮舟真的过得很轻松,快乐。
现在看见黎兮舟,问过石正,他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黎兮舟为了让他安心,粉饰的太平。
太平背后的兵荒马乱,黎兮舟自己一个人抵挡。
褚南煦忽然意识到,她也不过十六岁啊。
她用自己的身躯,撑起一片天,护佑这一方小天地之下的人无忧、平安。
褚南煦难以想象,她的小小身躯里,竟有着如此强大的内核。
他心生感慨。
褚南煦抚平黎兮舟后脑勺的发丝,他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黎兮舟哼哼出声,褚南煦以为自己力太大弄疼她了,慌忙停下手,仔细听她的声音。
“舟儿,好……”
褚南煦听清了三个字,别的声音太小,没有听清。
他的耳朵靠近黎兮舟的嘴唇。
“我好想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褚南煦的耳朵,像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他的耳朵,他的耳朵慢慢变红。
他侧头看向黎兮舟,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他能看清黎兮舟的睫毛,两人的鼻头间的不足半寸,差一点碰到一起。
梦中黎兮舟的眉目舒展,嘴唇张合,说了梦话。
这次,褚南煦听清了她的呓语。
她说:“爹,舟儿好想你。”
原来是她梦到她爹了。
原来是她想她爹了。
褚南煦直起身,轻咳一声,不过怕惊扰黎兮舟,他的咳嗽没有出声。
亲眼看见黎兮舟,他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