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成千上万条鬼影愣住了,脸上先是一片空白,随即齐齐浮现出一丝微妙的困惑——
同一时间,他们为什么会感觉到如此相似的两个“存在”?
到底该听从哪一个呢……
阎扶冥冥中意识到什么,身体陡然一僵。
他心里的念头好像被暮春时节被卷上天的柳絮,此起彼伏地随风乱舞着。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为何会超出他的控制。
调查局那群半吊子的驱邪师吗?
可是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一切的?他们的先祖尚且填了几代人的命进去,何况是现在死几个人就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儿辈?
还有那异想天开的“人鬼共治”,虚弱得犹如风中火烛,被他轻而易举就砸了个粉碎。如此天真又愚蠢的凡俗,怎么可能有本事破坏他天衣无缝的计划?
电光火石间,阎扶满心迷惑不解,甚至忘了恼羞成怒。
明明他已经前所未有地谨慎了,为了扭转局势,更是绸缪了数百年,含垢忍辱苟活于世,被卑微如蝼蚁的鼠辈羞辱,到头来……还是注定要失败吗?
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脱胎于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鬼王啊!
群鬼的迟疑只是一瞬间,却足够晏灵修用了。
阎扶面色一变,然而此刻再躲已是迟了。
远处槐树里那抹血色的衣角倏忽不见了,阎扶身前,一道裂隙悄无声息地撕开,晏灵修探身而出,手持利剑,迅疾如电地朝他刺了过去。
阎扶反应极快,霎时不顾一切地飞身后退,但胸口还是被不尘剑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比凡人色泽更深沉的血液顿时瓢泼而出。
晏灵修猛地刹住身形,站在阎扶和孟云君之间。
阎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伤口,似乎有点惊奇,抬手沾了一下,送入口中尝了尝,不知又触动他老人家哪根神经,忽的低声笑了起来,撩起眼皮,问道:“不先把你的小情人藏起来吗?”
晏灵修冷静地看着他,身穿着他当年上天枢院前特地为自己置办的“丧服”,后来自戕时不幸浸满了血,就像他化身厉鬼时那件永不褪色的红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