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破开云层,柔和的光晕照进屋里,黑暗像浓雾一样逐渐驱散,地上人的面庞清晰起来。
和文安一样的鼻梁、眉骨。
和文安一样的绘画天赋。
听到名字的瞬间,陈彦合的眼睛骤然睁大。
“你竟然没有认出他,”叶庭慢慢地收紧手指,“你打了他十年,他站在你面前,你竟然没有认出来。”
陈彦合用手拼命掐叶庭的手臂,挺动着双腿,想顶开身上的人,但徒劳无功。
“你竟然说什么创作秘诀,什么灵感,”叶庭的瞳孔黑得可怕,“你敢在我面前说,你打他是为了灵感。”
意识到无法挣脱后,陈彦合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庭。面孔印在月光里,显得鬼气森森。
“你应该得癌症的,”叶庭说,“你应该每天痛得死去活来,躺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每一秒钟都想快点去死。可你竟然这么轻松地活着,你凭什么?”
陈彦合看着他,突然翘了翘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你干了这么多事,是想让我忏悔吗?”
叶庭心底的怒火喷涌而出,事到临头,这人竟然还在笑?
“再怎么样,我好歹养了他十年,吃喝拉撒不都是我照顾的吗?”陈彦合说,“压力太大的时候,打他两下而已,你至于吗?”
叶庭从没指望过他会忏悔,这种人是不可能有良心的。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他对文安的伤害,是他罪有应得。
结果,他竟然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真没想到是因为他,我还以为是我以前弄过的哪个女人,”陈彦合说,“他妈跑了,家里也没人养他,瘦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早死了呢。”
叶庭猛地把地上的刀拔出来,刀尖抵着对方的颈动脉:“你他妈再说一遍?”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陈彦合说,“你上他了?他连话都不会说,上起来有意思吗?”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铺天盖地的黑暗涌来,像蚕茧一样裹住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疯狂蔓延的杀意。
正如父亲死去的那天。
黑暗像旋涡一样,在脚下汇成一个深渊。
叶庭瞬间攥紧了刀柄,刀尖危险地往下压了压,眼见就要没入皮肉。
“我是真的,真的,不想杀你,”叶庭说,“但你让这件事变得太难了。”
这是绝好的机会。几个街区停电,没有监控,夜色深沉,即使有人在街上看到他,也很难看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