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默问,“你今晚会表演吗?”
“……我吗?”陈敬问,“你希望我上去表演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简默想起曹岑东之前的形容。他说,陈敬远比大多数人纯粹。因为陈敬不在乎从众,不在乎名气——他早于大多数人看过山巅,这是他的底气,所以他淡然。也因此,陈敬的音乐当然不媚俗,不随波逐流,任何人都能从陈敬的音乐里看到他的气质。
陈敬缓慢地旋着酒杯,“下次吧。”
简默笑了笑,“嗯,好。”
所有人都看着季儒逢,陈敬的注意力却被吧台上的侍应生吸引走了。陈敬和简默说了一声,拿着康姆酒走到了吧台旁。
“……小赵哥?”
那人听到陈敬的声音,回了头,也很惊讶,“陈敬?”他走过来,低声和陈敬交谈,“你还记得我?”
“当然。”
小赵哥是伊甸园招的第一批酒保,伊甸园的员工来来去去,小赵哥是陈敬最熟悉的那一个。小赵哥很享受调酒、听客人们的倾诉,很享受伊甸园宁静的夜晚。陈敬偶尔会和曹岑东聊天,小赵哥也在一旁听着,最后就成了三个人愉快的交谈。
半年前,曹岑东说,小赵哥家里出了事,辞职返乡了。陈敬当时说不清的遗憾和失落,以为再也没机会相遇,没想到,小赵哥现在又回来了。
陈敬客气地寒暄,“你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东哥没和你说具体的吧?”
“你的私事,我怎么好随便打听?”
小赵哥耸耸肩,“嗐,一堆陈芝麻烂谷子,不提它。”
“那就不提。”陈敬举起康姆酒,敬了敬小赵哥,“祝你新的一年都顺利。”
小赵哥笑了,“谢谢啊。我以前觉得在陇城是漂泊,现在家里一团乱麻,又觉得陇城更平静,更温馨,有家的感觉。”小赵哥调制好了一杯酒,递给一旁的酒保送去给客人。
他感慨地笑了笑,“大概,人的心境总是会变的吧。”
季儒逢的歌声很清爽,很适合冬日的夜晚,正好到了高潮部分,小赵哥停了下来。曹岑东搂着昕姐,昕姐倚靠着曹岑东,手里捻着一杯细高脚杯,杯底一层薄薄的酒液随着歌声晃动着。
市中心的钟楼传来十二声钟鸣,随即是人群的欢呼声,从伊甸园茶色的透明玻璃望出去,半空中升起无数彩色气球。飘扬的彩带落在人们的头顶,在明亮的路灯下像振翅的蝴蝶,经过互相祝福的陌生人,也经过忘情拥吻的情侣。
盛大烟花升空的那个刹那,陈敬看向了坐在窗边的简默。简默单肘撑着桌面,举着康姆酒,含笑朝陈敬举起杯。
烟花的璀璨,歌声的缱绻,众生的暧昧,在此刻,都抵不过一个轻轻的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