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白杨还是有些忐忑。既然宁洛说了他们拥有飞升之姿,那这一点白杨怎么都不可能怀疑。
只是这段时间他不知道宁洛究竟在做什么。一座起码十余丈宽的丹炉盘亘在宅院地下。
俨如喷薄欲出的火山口。很显然,宁洛在炼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用这种规模的丹炉去炼制丹药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超越了白杨对丹道的认知。
但更让他费解的却并非炼丹本身,而是宁洛这么做无疑会暴露他们的所在地,必然会为黑潮所察知。
宁洛,他真的不怕吗?不是说宁洛会否畏惧黑潮,而是说,他这次的计划分明是要让颜丰白杨他们超脱飞升,协力祓秽祸患。
然而这样大张旗鼓,是否太过招摇?真不怕黑潮乱了他的计划?白杨不明白。
但也没办法,他该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依照宁洛的授学,再复苦修四月,准备飞升。
直到此刻。飞升在即。不知何时,这云天城中的宅院,又成了地脉与现世交融的奇点。
或者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洛寻到了这条偷懒的近道,地脉界核的入口都是现去现造。
嘶呀——幽蓝的裂隙骤然间撑开。虚空撕裂的声音多少有些刺耳。仿佛有某种异样的存在于彼端尖啸不止,更像是在竭力攥紧着裂隙,不想让它撑开。
地脉,早就不复清净。但无妨,这并不影响宁洛举家飞升的计划。
“你们先行一步,我稍后就到。”宁洛摆了摆手,说着身影转瞬消失无踪。
白杨颜丰对视一眼,一众学生面面相觑。场面一时尴尬,但很快舒缓。
颜丰耸了耸肩,深吸了一口气:“走呗,还能怎么办?飞升这一步,反正总得迈过去。”白杨师生点头示意,随后与之一同踏入地脉。
或许宁洛也并不了解颜丰白杨他们心底的忐忑。确实,从宁洛的视角来看,他们本不该迟疑。
毕竟有寰宇真解,还有那么多来自宁洛道法精髓的真传,超脱飞升倒也不算难事。
但对白杨他们来说,他们此刻的心境就像是明明实力平庸,却在某个诸如校园歌手的比赛,或是公司团建的活动之中被捧上了神坛。
他们站在领奖台上,得以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可无论其中谁人,都心知自己并不是高人一等。
或者说,是承受不起王冠之重。能力足够与否是一回事,但自我定位又是另一回事。
宁洛并不清楚这一点,但或许,他也压根没打算往这方面去想。颜丰白杨他们心底有多少压抑,面对本该不属于自己的超脱飞升又会有多少负担,这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并不明白。飞升,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超脱飞升,归根结底只是一把钥匙,一把通往浩瀚太宇的秘钥。
它所能带给修者的蜕变,也不过只是太宇气息的洗礼。虽说卓有成效,但也不至于脱胎换骨。
而真正的难关,还远在飞升之后。所以飞升的确无需这般如履薄冰,那只是一块通往神座,乃至通往真知的敲门砖,甚至连一片天阶都铺砌不了。
仅此而已。至于对琼华界时局的担忧,那就更是多余的操心。宁洛手指轻轻一勾,埋藏在地下乾坤鼎便骤然收归。
宁洛摩挲着下巴,遥望北方,心中自语:“难度不太对劲,莫非矩阵本想着借琼华界刁难我,或者苏瑶?”其实说是刁难倒不至于,毕竟宁洛并不知道所谓权衡。
但他的直觉的确没错,无论是f序列的惊云界,还是e序列的琼华界,试炼难度都远超预期。
只是这对如今的宁洛而言,全无意义。乾坤鼎。或许名字听起来,不过只是个吸引眼球的噱头。
毕竟无论是那浮夸的大鼎还是便携的小鼎,都与乾坤并无干系。但这名字自非胡编乱造。
黑潮与琼华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作,二者之间又究竟会是多么扭曲的关系宁洛不知道,也并不在意。
既然他主动肩负起了平乱的职责,那当然会有对应的解决之法。
“起!”宅院之中,宁洛并指成剑,漠然低语。换音刚落,那座十余丈宽的丹炉自半空中陡然乍现,高悬于云天城的上空。
高宅大院,街头巷尾。名流权贵,贩夫走卒。无论修为高低,甚至哪怕凡夫,都忽而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吸引,继而昂首望向天穹。
“咦那是?”
“丹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