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钰笑了,表情难得疲惫。
那只能算沉睡中养不熟的狼,他眼中的勃勃野心比沼泽中的毒瘴远可怕。父亲是亡命徒,身为儿子的他,青出于蓝而已。
真想学徐仲辛当初给萧韫下毒那招。
“所有人都叫我南荣王,你猜有几个人打心底认定我是南荣王。”
萧季沉强调:“你就是南荣王。”
没错,因为我是南荣王,所以得百倍的责任,只为了这些尸山血海支撑着,托住整个南荣王府的兄弟们。
有些人,明知潮景帝的陷阱,却仍忍不住按照他的谋算,毫不犹豫地跳进火坑。
万一侥幸的人是我呢。
因为这份万一,世家们前赴后继。因为这份万一,将士们征战沙场。
景飏王在西洲也没闲着,除了帮助燕氏重新夺回兵权外,收集到的有关大宸的情报,悉数穿越战线来到鹿广郡面前。
“我们需要有人留在边境抵挡邯州带来的影响,倘若父皇真有什么,我们必须立即杀出一条通道,夺回大都的管控权。”
“你觉得萧韫没办法处理太子吗。”
萧季沉:“不,杀了萧鹤辞容易,但为了南荣王府的平反,必须留下太子。”
“殿下也觉得步靳森的情报是对,萧鹤辞通敌叛国吗。”
“难道王爷不信?”
遂钰眼底蓦而闪过一丝警惕,使得萧季沉追问:“你觉得我会趁虚而入杀了父皇。”
深入西洲,此处城关已不算是边塞,遂钰却始终未能从年节时分的寒冷缓过神。天高云阔,偶尔微风拂面,空气里飘来的,却始终是裹挟着血腥的肃杀。
那是皇位,是皇室子弟们一生追求的至尊。
遂钰并不相信任何人,何况被萧韫放逐多年的萧季沉。但凡萧季沉对萧韫的决心有半分犹疑,那么他身边难保不会有人心生他念。
这也是整个天下未来所要面对的新君。
“不。”遂钰摇头道:“臣是担心殿下安危,若殿下决意,臣自然遵命。”
“殿下身边没有得力人手,葛桐还算中用,便让他跟随殿下,臣也好放心些。”
萧季沉闻言并未拒绝,笑着接受道:“葛桐是你身边最得力的干将,有他在必定万无一失。”
目送萧季沉离开,不一会,遂钰瞧见萧季沉从左手边的长廊前往主帐,他身边的小厮脸色不太好,正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唇形,萧季沉却突然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殿下,他这不是在您身边安插眼线吗。”小厮道:“仗着陛下的喜欢,竟然对您指手画脚,殿下受得了这般委屈,小的可忍不了。”
“谁告诉你他仗着父皇的喜欢。”萧季沉止住脚步,被人紧盯的赤裸感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