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爵目睫颤了几下,声音
不自觉地压低,甚至有些罕见的小心,“我叫奶奶了?”
唐小糖眨了眨眼,“是,主人昨晚梦见奶奶了呢。”
司寒爵微怔。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梦见过那个优雅又慈祥的老人了。
久到拿起老照片的时候,某个瞬间,他已经觉得照片上的那个人开始陌生了。
老人出身高贵,从小到大身边都有无数人服侍,两手不沾春水,到老时都没下过一回厨房。
直到她将被赶出司家的小孙儿接到身边,天性疏离的小司寒爵对这个不太熟悉的老人警惕不已,生分又冷漠,为了讨孙儿欢心,她才纡尊降贵地下厨,在厨师的指点下,手忙脚乱的煎出一颗焦糊的鸡蛋。
可是没想到,小小的司寒爵看到有人亲自为他下厨做的食物,眼眸泛红,小狼一样,一口一口撕咬着将整颗鸡蛋吞了下去。
老人略有些紧张,硬说是厨师做的,不好吃就是厨师做的。
焦苦的味道呛得小司寒爵眼泪直流,他抬起小脸,嘴边站着黑色的酥皮,咬牙道,“好吃!”
老人欣慰地笑了起来,当然好吃,好吃就是她做的。
小小的司寒爵怔了怔,被老人可爱的无赖逗笑了。
那是祖孙两个第一次敞开心扉。
在奶奶活着的那些年里,无论司寒爵因为何事不开心,餐桌上都会有一颗煎鸡蛋。
热油一裹,撒上盐粒,简陋,但那味道与记忆和童年交缠在一起,就变成无可替代的美味。
奶奶煎鸡蛋的技术突飞猛进,很快就能熟练掌握蛋黄几成熟的技能。
直到老人去世,司寒爵已经很多年不曾尝过同样的味道了。
“梦见奶奶了么,”司寒爵长睫垂下,掩住眼底的所有情绪,恍惚道,“到忌日了吧。”
当北方的风从连绵的山脉吹来寒气,奶奶的忌日就快到了。
唐小糖摇了摇小耳朵,“糖和主人一起去看奶奶,好不好?”
司寒爵闷闷地应了一声,几口吃掉那颗煎蛋,碗碟扔到洗碗机里,将唐小糖放在肩上,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一人一糖开始听早间新闻。
唐小糖在司寒爵肩上坐了下来,两只小手都紧张地摁在小内裤上,小腿晃了晃,心虚地观察着主人的神情。
“糖做
的鸡蛋好不好吃?”唐小糖小声问。
“好吃。”司寒爵侧了侧脸,鼻尖碰了碰肩上的小熊软糖,甜香缠绵而上,沁入肺腑。
温存片刻,司寒爵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带小熊软糖去上班,唐小糖却前所未有的扭捏起来。
“糖今天可不可以在家呆着呀?”
唐小糖眨着眼睛,“因为给主人准备早饭,糖一整晚都没睡,好累呀,今天可不可以在家睡觉?”
司寒爵心尖发软,立刻应道,“当然可以!”
“嘿嘿,”唐小糖仰起小脸,吧唧亲了主人一口。
出门时,小小的软糖哒哒哒跟在他身后,一手抓着小内裤,一手挥舞着一块从糖果袋上撕下来的小小手帕,在茶几上望着主人离去。
司寒爵好笑地看着他,很是配合的站在玄关处挥了挥手。
小熊软糖嘿嘿一笑。
直到房门关上,司寒爵的身影消失,唐小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圆滚滚的小肚子瞬间漏了气,半悬在肚腩上小内裤啵唧一声掉了下去,变成撕裂的两片布料。
吓死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