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刚备好,忽听城中有钟声响起,连着响了二十七下,告知在京官员皇族中有地位极为尊崇的年长者薨逝。接着,从各条路上,有人着麻衣骑快马飞驰,以洛都皇城为中心,向四门各角报丧而去。
“老周王妃千秋,行大丧之礼……”
“老周王妃千秋,行大丧之礼……”
“老周王妃千秋,行大丧之礼……”
刚刚还喧哗的洛都停止了各式各样的喜庆和活动,陷入这场将持续很久的丧仪之中。
满街的勋贵官员家属们尽皆出门来,在门前迎候天家报丧的使者。各户门前的石狮子很快套上蓝白二色的布幔,有喜事的人家则马上停办以免犯了忌讳。
然而没有人痛哭。
老周王妃是没有自己的子女的,嗣子周王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儿媳妇也向来不以贤惠孝顺而著称,如果说有什么会真正为她的死而伤心,可能只有远在东南的宁氏家族。
可是宁氏如今还在阵前拼杀。
谢寒蝉呼出一口气。
“王妃,我?们还进宫吗?”
“进。”她扶着红缦的手踏上车架,伶俐的管事立刻着人将马车装饰上蓝白布幔。红缃从门内拿了准备好的丧服给她披上。
“把门户看紧,我?回来之前,一个人也不许出去。”
宫中正有条不紊地办着治丧之事。老周王妃的事情是早就预备着了的,内侍和宫婢都已经换了丧服,宫内各处各司都已经按布置运作起来。因是皇族的长辈女眷过世,并不涉及皇权交迭,宫中并未像先皇崩时一样戒严,但也在宫门各处增加了侍卫。
谢寒蝉坐在马车中,听见外面有整齐的脚步声,掀开帘子看去,是一队着丧服的人要入宫,被一队侍卫拦住正在搜身。她看了片刻,询问左右的侍卫们。
“国丧时,怎么还有外人往宫中去?”
“回王妃的话?,那是周王府的家丁。”
徐锦匆匆地赶到了宫门口,看见谢寒蝉的马车和已经换了服饰的家丁,舒了一口气。谢寒蝉的帖子递进去,立时有人专去报送了皇后,徐锦得了消息一路紧赶慢赶亲往宫门迎接,身后的小太监手上还捧着几件麻衣备用,就是怕谢寒蝉还
没来得及换装。
“王妃怎么来了,皇后娘娘正听内阁奏报,听说您要求见,吓了好大一跳。”
这样的时候,如非必要?,一般的官员和勋贵都是能少走动便少走动,既是避讳,也是避嫌。
“正是为了老王妃的事情。肃王府如今没有长辈在,我?又是新妇,许多规矩还不清楚,所以来请教娘娘。”
徐锦引着她往前走:“您这话?说的,再?没有比您更妥当的人了……”
“本来你进宫,我?该留你吃饭,不过这个时候却不合适,说吧,是个什么情况。”
谢寒蝉跟徐锦的那套说辞,别说谢皇后,就是徐锦也是不信的。因此,谢皇后很快地屏退了左右,吩咐徐锦将中宫各处看严。
谢寒蝉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道:“敢问娘娘,老周王妃是何时去的?”
“周王府报的是今早,算来去了大概两三个时辰。本来早就应该送丧报,但是礼部因为老周王妃下葬的礼仪跟内阁吵起来了,如今方才定下。”
“既然是礼部早就做好的方案,内阁又为什么会吵起来?”谢寒蝉又问了一句。
谢皇后叹了口气:“周王说老王妃弥留之际嘱咐了,不能用皇太后的礼仪,因此要在家中设灵堂,宫中有起居注,且当年先帝说这话?的时候,是在朝堂上说的,内阁的几位大人,有几位当年也都在,因此坚决不同意。”
早间,周王府向礼部和宫中报丧,想在家中治丧,被礼部拦住了。随后,李宗用带着内阁关于老周王妃丧礼事宜的条陈来的,这是礼部做好的方案,早年就已经请永茂帝定过,这是拿过来请皇后再看一遍,是否有不妥之处。
“按照规矩,老周王妃应以皇贵太妃礼下葬,但因先皇加恩,以皇太后礼下葬,在京文武官及听选办事等官,各给麻布制丧服,斩衰三日,素服二十七日,文武百官及四品以上命妇于思善门哭临三日,三日后大殓,从宫中发丧。”
谢寒蝉默默对照着大秦典仪在心中比对,礼部的章程拿的十分周正,一点没有逾越的地方。她又多问了一句:“那么小殓和棺椁之事呢?”
“李大人说,周王爷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宫中将棺椁迎入仁智殿停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