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崔旻将眼皮掀了掀,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我啊”刘光同挑着音调,扬了扬声,反手指了指自己,“你替我委屈就实在没必要了。我虽然追名逐利半辈子,可早就告诉过你,我的所有都是陛下给的,况且,陛下如今虽然拿了我宫外职务,可在大内,我还是底下人口中的二祖宗。等到哪一天其素出宫颐养去了,我就是那班奴才们的老祖宗……”
他话到此处,又稍稍顿住:“只要我不走孟朝和王芳的老路子,陛下就永远不会真的把我一撸到底。我跟着陛下也有二十年了,什么是亲近,什么是疏远,陛下心里有杆秤,我也有,可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外臣能计较明白的。”
于是崔旻就懂了。
陛下猜疑刘光同,是因他势大。
可猜疑归猜疑,说到底,刘光同在应天府做的很多事,都还是在替陛下做。
陛下会猜疑他,却不会杀了他,甚至都不会怎么动他,至多也不过暂时不再让他插手宫外事罢了。
可就如刘光同所说的那样——等到其素出宫颐养了,陛下身边可用的,不还是一个他吗?
“你说的,我都懂了,可即便如此,我再来问一问你,贞妃娘娘——又当如何说?”崔旻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口处,“你也许觉得,我一个外臣,管的也太多了些。可你要知道,对贞妃娘娘的事情上,不只是我,朝堂只中不少人都心寒了……少年结发,二十年风雨同舟,到头来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吗?”
刘光同话一顿,神色几变。
崔旻一度以为他无话可说,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讥笑了一声,就要再开口。
然则刘光同却与他一挥手:“你也会说,娘娘与陛下是少年结发,崔旻,陛下也是人,陛下的心也是肉长的。娘娘自缢在明仁殿,你以为陛下就不难过吗?你以为陛下就不伤心吗?你以为,这一切,都是陛下想要的吗?”
内廷的事,崔旻又如何真的一清二楚呢。
他只知道,当日贞妃死讯传来,他和舅舅两个人皆是一惊。
甚至于,早在应天府时,贞妃被废的旨意发下来,那时候连刘光同都怔住了。
这些,还历历在目。
可今日一转头,刘光同又变了说法?
崔旻下意识的看向刘光同:“难道这一切,不是陛下一手造成的吗?”
“是,是陛下造成的,可是……”刘光同摸了摸鼻头,显然有些不大高兴了。
他白了崔旻一眼:“崔旻,你得了赐婚的旨意,现在可以说是有如花美眷,你自己的心愿得偿了。你替娘娘委屈,怎么就不能站在陛下的立场去考虑考虑?如果不废了娘娘,有太子在,有陛下的恩宠在,怎么去动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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