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显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但事实上,”他又看了孟蕴一眼,“阿蕴,你莫要怪大兄和我残忍,实在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太难了。”
孟蕴将手里的杯盏抵到唇边,她抿了一口茶水。
“就算阿蕴你真的靠着自己,确定了能用来医治、调理人心和情绪等等层面上的病灶,可你又要怎么让病人对你开口,精准又真实地讲述出他们在人心、情绪上的困窘呢?”
孟蕴的手顿了顿,脸色也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孟昭见孟显戳到了真正的关键之处,也给了孟显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他再接再厉。
“我不是医者,但道理总是一样的,不论是要医治身上的病灶还是医治那心上的病灶,总是要讲究一个对症下药……”
“身上的病灶,医者可以通过望闻问切来诊断,可心上的那些病灶呢?那必定是要病患自己跟医者开口才行。可是,阿蕴你真觉得,有人能对你张口说那些叫他们郁结在心的事情吗?”
孟蕴放下杯盏,久久没有说话。
孟昭和孟显一点都不着急,很耐心地等着。
“……这原也是我一直没有找到解法的难题。”她道。
“所以,你要不要换一个办法?”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让孟蕴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语开始思考:“换一个办法?”
下一瞬,孟昭、孟显和孟蕴同时转落目光看着孟显手上的那盏莲灯。
莲灯上的灯芯轻轻一跳,本来虚淡的灯火此刻竟是虚虚勾勒出一道小小的身影来。
“阿彰?”
“阿彰!”
孟昭、孟显和孟蕴齐齐惊呼起来。
他们三人谁都没坐住,身体前探,一时凑到那盏莲灯边上,仔细盯着莲灯灯芯打量。
“哈以为你真是从阴世天地那边出来了呢。谁成想,只是送来一点沟通用的印记……”孟显有些失望地道,但他的手指却是很不安分地戳着孟彰那道由莲灯灯芯火光勾勒出来的小小身影。
孟彰躲了又躲,才堪堪躲开了孟显的手指。
眼看着边上的孟昭和孟蕴也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连忙往旁边避让,更高声说道:“二兄,你再这样,我是真的要生气了。大兄,阿姐,你们也一样!”
孟显惋惜地收回手指。
但等他抬起视线来,撞上的确是孟昭和孟蕴羡慕又嫉妒的小眼神。
孟显低低哼了哼,得意地在孟昭和孟蕴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自己的手指。
这是挑衅。
绝对是挑衅!
孟昭和孟蕴等着孟显的眼神越发危险。
阿显,你给我们等着!
孟蕴坐直了身体,扫了孟显一眼,清咳一声:“阿彰回来一趟不容易,便莫要七拐八拐地闲聊了,直接说正事吧。”
孟蕴所说的正事,当然就是她的事情了。
尤其方才他们谈话谈了好一阵子都没见孟彰现身,显然早先时候阿彰是没这个打算的,但眼下他就是出来了……
不是为了刚刚说到的孟蕴的事情,又能是为了什么?
这回就该轮到阿蕴得意了。
说来,孟昭心下暗暗琢磨着,一个阿蕴,一个阿显,似乎都能得到阿彰的偏爱啊,唯独他……
他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了?若不然到最后,怕不会是他在阿彰心里最没有份量?
孟蕴没等孟昭想得更深,当下就看定了孟彰,问:“阿彰,你方才说换一个办法,到底是指什么?”
孟彰也没想要故弄玄虚来将孟蕴的思路搅糊涂,他直接道:“阿姐,人心、感情太过微妙,也太过复杂,想要理顺它们的问题,不是只你一个人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