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程渺发够了疯、跌跌撞撞的抽身离去后,慢慢闭上了眼。
身上依旧是黏腻到令人反感的,但身旁没了那个会令他肠胃翻涌的人,似乎也能勉强接受几分。
他容忍的够了,也贱的足够久了,如今实在是累的够呛,没法像许多年前幻想过的一般,即便是分手,也能给两个人都留上几分体面。
如此不做掩饰,倒也快意。
——
程渺离开弟子居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
夜里有雪,天幕阴沉沉的压着,虚怀峰上寂然无声,只余他一人木了脸,游魂般不知要往何处走。
不该是这样的,他望着漫天厚重的云层,茫然又慌张的如是想。
封霄阳如今这副任他施为、放弃挣扎的模样,全然出乎了程渺的预料,并不是他本来想看到的。
他……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师兄究竟还爱不爱他、究竟爱他爱到了何等程度而已,并没有想将封霄阳逼成现在的模样。
那个人即便是疼的狠了,也只是无声的打着颤,桃花眼里空茫一片,再没了从前的灼人光亮,像是具被抽干了内里的空壳,再不会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
他分明是将封霄阳完完全全困在了身边,却不安恐惧到了极致,潜意识里觉得如今的场面并不是他想得到的结局,可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是我错了么。”程渺茫然又恍惚的垂眸望着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几分曾属于封霄阳的温度,灼的十指一阵阵抑制不住的抽痛,“可我究竟又错在了哪里,师兄……”
而后骤然收声——程渺终于意识到,他的师兄已经不会再为他答疑解惑了。
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太久,即便是立刻驻足,也再无法回头。
——
封霄阳躺在榻上愣神。
他近来总恹恹的,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一动不动的呆在榻上,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看,活像个栩栩如生的木傀。
常常是程渺走的时候榻上被子有几道褶,回来的时候依旧还是几道,只不过榻上的人早已闭了眼,用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进入了睡眠。
就好像这具壳子里的活气,正在一丝一缕的往出散,而程渺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阻止这样的过程一般。
这让他变得更加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