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丸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用力地把勺子插到最下面,舀起了碗底部最厚的那一勺。
“这样的话,等一会儿……”就只能喝稀薄的上层了哦。
孩子用勺子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整碗里最厚的那一部分送到久见秋生的嘴唇边。
要乖乖吃饭。
他的眼睛似乎会说话,“说”得很缓慢,迟疑又笃定。
看久见秋生不动,他有点馋地盯着勺子里厚厚的粟米了一眼,继续眨着眼睛。
要吃饭。
久见秋生也对着日月丸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笑不出来,又似乎又笑了,接过日月丸手中的勺子,他“啊呜”一声似乎吃掉了勺子里的粥,然后把其实并没有碰到的粥又重新搅和进粥碗里:“已经吃掉了!所以日月丸也要认真吃饭哦!”
一碗粥被搅来搅去,里面的粟米沉沉浮浮,正是温热而不烫唇的时候。
日月丸。
他是在叫我。
孩子极其迟钝的想,他叫我太阳,叫我月亮,叫我孩子。
太阳,月亮,孩子,这三个词语拼在一起,很温暖。
这一定是一个让人温暖的名字。
喝完粥后,他靠在久见秋生的怀里,很快便在温暖中睡着了——梦里也是温暖的,有太阳和月亮。
“久见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菊也出现在了这里,她似乎是等到了日月丸睡着了才出来了:“虽然很冒犯,但是久见先生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是一个哑巴吗?”
“我知道。”
久见秋生微微皱了眉:“夫人?”
“妾身也知
道这是一句万分失礼的话,只是……妾身毕竟也算是这个孩子的身世寥寥无几的知情人,所以希望先生不会在收养他后因为他是一个哑巴而将他抛弃掉。”
脸上带着常年辛劳所导致的憔悴,女人跪坐在蒲团上,压低了声音……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甚至于烂俗的故事。
无非讲的是男子负心薄幸,女子贪心妄想。
也或许是一场跨越了身份的不得善终的爱。
旧事已然埋入了尘土,与其说探寻缥缈的真相,不如只看听众如何解读……
[那时候虽然依旧是每年都要打仗,但是战乱并不像是现在一样频繁。在各色美丽的花朵盛开的春时,村中年少的女孩子偶尔也会放下农事。]
[她们要去山上的佛寺里许愿——是啊,您也看到了吧,现在那座佛寺已经废弃了。]
[原因?先生竟然不知道吗?先生一定没有真心地喜欢过女孩子吧?啊,这句话似乎又冒犯了……不过小先生还很年轻,不懂得所谓“爱”这种……令人又痛苦绝望,又令人坚韧强大的东西,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呢。]
[或许就是这桩事才让佛寺被废弃的吧……也或许不是,是毁于战乱里?我记不清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嫁给了吉四郎做妻子,便没有闲心管这些事情。]
[所有的女孩子里,最美丽的就是我那个可怜的妹妹阿葵。在那个迷离而悲惨的春日里,她遇上了武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