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想直言不讳,坦率地问他是不是和利兹一样,也是基因实验的受害者,可多看了这几眼之后,她忽然改主意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面前这个人更是一身是迷。
如果他真的是受害者,那么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像个傻子似的去追问人家,算个什么事儿呢?
尽可能成熟地考虑过后,她依然选择坦诚,但也选择不问。
“我前几天在西北门那里遇到利兹了,她看起来不太好,让我在想……是不是基因实验的后遗症让她变成那样的。”
“然后我今晚又做了个噩梦。”
梦里难捱的感受很漫长,说起来却只要三言两语。
她很快把梦境复述了一遍,说:“那袖子跟我做给你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样,我感到心神不宁,怕自己今晚睡不着,就来看看。”
她说的很含蓄,更是极力往个人情绪上揽,听起来有种欲盖弥彰的勉强。
岑薄没说什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说不上来心里面是什么感觉。
第一次无法第一时间做出从容自然的应对。
是应该斥责她为了这点事特意来一趟的鲁莽,还是应该感叹她这出乎意料的联想能力,又或者应该夸奖她观察细致体贴入微?
好像都不恰当。
最终一个应该都没选。
“那现在放心了吗?”
肖四方想了想,觉得自己在某一种意义上是放心了,于是点了点头。
看他无心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肖四方不免庆幸自己及时控制住了冲动,打算好好道个歉然后马上回去。
正当她张开嘴巴就要发出声音的时候,灯光下的岑薄又笑了一下,露出她在室友们保存的“绝品”视频中看过的那种笑容。
非常温和,令人心尖发烫。
他又开了两盏灯,指了灯亮的方向,“去接点水,用水壶烧开。”
在排放有序的各类花草前,唯一不透明的房间后,靠着栏杆的边缘处,有一个堆砌精美的水池,他说的水壶就挂在水池上方的铁钩子上。
肖四方照做,等水咕嘟咕嘟烧开,再拎回去放到他那把摇椅旁边的桌子上。
岑薄拿出一个圆滚滚的大肚杯,用开水烫了烫,重新放在桌面上。
又拿出一个铁罐子,动作轻柔地给它拆封,从里面舀出两勺白色的粉末倒进杯子里,冲入开水,最后搅拌均匀推到她面前。
肖四方眨眨眼:“让我喝吗?”
“嗯,这是依照母乳成分调配的聚合奶粉,据说睡前喝一杯可以安神,多喝还能美白。”
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发自肺腑地感叹:“好香呀。”
“嗯哼,我就知道它会符合你的审美。”岑薄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这种气味的嫌弃,“你要是喜欢,就把这整罐都拿走带回去喝吧。”
聚合奶粉肖四方是听过的,十八区有一个小小的制造厂,杨大胖的母亲就分配在那里上工。
每次她来家里和婶婶聊天总要提到他们工厂,说原材料有多么多么昂贵,提取融合等等过程又有多么多么繁琐,一通吹嘘后又免不了感叹都这么贵了还是杂质奶粉,希望有一天能见识见识最高档的那种奶粉,是不是真的跟母乳一样的味儿……
世事总无常,让她先体验上了。
肖四方吹了吹凉,小小地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