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坐一站,过了许久之后予安突然开口:“你这一胎如何?四湖姐说了吗?” “说了,说我已经生养过了,这一胎只要好好养着,没什么问题的,就是…” 听到没什么问题予安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气柳淮絮自作主张,猛的站起身来,激动道:“我告诉你这绝对是最后一个,等你生完…不,等一会儿我就去问问四湖姐,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我吃了以后,再也不让你有孕!” 柳淮絮听完予安的话心里一慌,赶紧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别乱来…” “明明就是你乱来嘛!”气愤的情绪到达顶点,予安的眼眶渐渐红了,伸手揽过柳淮絮给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的,可你还…” 柳淮絮顺着她的背,轻轻哄她:“我都知道的。” “我喜欢孩子是真,可我更想跟你多生几个。” “从前你的亲情缘便浅,如今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我便想尽我所能,且我本就比你年长,身子又弱,往后…” 柳淮絮的话还没说完,予安便捂住了她的嘴,微微恼怒:“你不许说这些话,既然想生那就生,反正我们也不是养不起,说这些做什么!” 予安说着话,脸上的泪水被她胡乱的擦了几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淮絮去炕上坐好:“我一会儿去问问四湖姐,到底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你好好休息着别乱动,初初你…你以后也别管了,安心养胎。” “而且她大了,往后做了姐姐更应该早点独立!” 予安变得絮絮叨叨,柳淮絮也乖巧的应着她:“好,我会好好休息,等你回来。” 可等予安还没走呢,予初便突然醒来,眼里满是疑惑:“阿娘,阿母,我要做姐姐了吗?” 两人还没回答,予初那霸道的性子便露了出来:“我不要做姐姐,罗姨姨只抱谢珺,都不抱谢栾姐姐的…” “我也要阿娘只抱我!” 如今柳淮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予安眼里的那个宝,予初的地位直线下降, 她走过去抱起予初,拿着拨浪鼓晃了晃哄道:“往后阿母抱你好不好?” 予初撇着嘴刚想说不好,予安便说道:“阿母抱你,但是你可以抱妹妹啊。” “想想看是不是你划算?” 予初低头皱眉,小脑袋瓜还没理清楚,予安紧接着又说道:“你看啊,你会被阿母抱着,又可以抱妹妹,旁的人可没有这待遇,谢栾都只能抱谢珺,却不能被阿母抱呢!” 听完,予初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予安趁热打铁:“之前你不是还说想去找锦钰姐姐吗?快快长大才可以去找,有了妹妹保护妹妹便能快快长大了。” 予初小脸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嗯!初初以后要保护妹妹~!” 予安甚是满意,高高举起她笑道:“好,初初快快长大,跟着阿母一起保护阿娘和妹妹~” 予初也跟着她咯咯笑,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让柳淮絮好笑又无奈。 安抚了初初的情绪,予安才又出了门去齐四湖的医馆,本来只是想去问问,可到了地方却又开始担惊受怕,把齐四湖给带回了家去,让她当着柳淮絮的面把情况告诉自己。 齐四湖帮着柳淮絮瞒着她,也觉得理亏,二话没说便乖乖跟着她回去了。 诊完脉,果然和柳淮絮说的差不多,予安在心里松了口气,结果齐四湖又冒出来一句:“妹媳这胎是双生子,估摸着后期身体会更难受…” “什么?双生子???”予安猛的抓住齐四湖,语气中难掩震撼,齐四湖被她抓的一脸懵,回头看向柳淮絮… 予安也把眼神放到了柳淮絮的身上,去也见她满脸无辜,语气淡淡的说道:“我方才还没说完话…你便激动起来了…” 柳淮絮的话把予安说的情绪更是激动。 明明就是她瞒着,怎么还成了自己的错处了? 她眼睛瞪的溜圆,气息都有些不稳。 柳淮絮也知道自己理亏,抿着嘴不吭声。 且她有孕,予安再有脾气也不能冲她来,便把气撒到了齐四湖身上:“四湖姐,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做到跟她一起瞒着我的?” 知道是迁怒,但自己也确实有问题,齐四湖没了平时的硬气,支支吾吾的说道:“那妹媳跟我商量,而且我媳妇儿也站在她那一边,我有什么办法?” 予安气的原地走了好几步,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四湖见状赶紧安抚她:“你还不相信姐姐的实力吗?放心吧,保证让你八个月后抱两个女儿!” “不…是三个!”齐四湖瞥了一眼乖巧看着几人的予初补充道。 予安的担忧并不是不信齐四湖,就算齐四湖再怎么能耐,柳淮絮该遭的罪也少不了,所以听完这话她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柳淮絮的身边,微微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是拿你没办法,”然后又转过身微微躬身,对齐四湖说道:“这一次,还是要四湖姐多费心了。” 如今安悦淮正是忙的时候,予安就算是再怎么想陪伴在柳淮絮的身侧也不能做到无时无刻,便只能让齐四湖多多费心。 好在齐四湖的医馆也算不得多忙,涂州京城这一遭,齐四湖的名声比从前大了不少。 当然,这多半都是萧锦昭的功劳,在临阳时齐四湖的医术萧锦昭见识后便觉得她只在此处有些屈才,在京城临走时便想着让她留在京中,进太医院。 齐四湖这人自由洒脱惯了,做不来那差事,便推辞了。 齐四湖救过萧锦昭的命,她自然感恩,也尊重,也没提及此事,不过却是帮她宣扬了医术。 这事谁都没提起过,不过齐四湖回来这半年的时间里,却发现有不少的京畿附近的人特意过来问诊。 想来想去,便只有太女有此能力。 临阳地方小,平日里也不过就是够温饱,再加上她曾经游历四方在外也有些名号,不过却怎么也比不得京畿权贵财大气粗。 所以她如今跟之前一样的闲,赚的钱却是翻了不止一番。 予安让她没事多照看,她自然是有空,在则说就算她没有,阿韵也有空,且又与柳淮絮关系好两家又住的如此近,怎么说都不能不管不顾。 “你自当放心,如今你事情多,我们都清楚的。”齐四湖淡笑道,又简单的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去了。 安悦淮的下一步,是要打开北境的市场,忙不得多忙,不过几日后戎城和遂源的富商要到临阳一趟,若是成了,半月之后予安还要去那边一趟,把店铺事宜定下来之后,好在柳淮絮这会儿月份不大,她离开还能不那么提心吊胆。 就是原计划中,上秋去京城的事宜要搁置了。 予安把柳淮絮扶到炕上,柔声说道:“你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写两封书信,告知予栗和淮诚你有身孕,京城这一两年估摸是去不上的事。” 柳淮絮点点头,看着她写信的身影,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如今才一个月,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多走动也是好的,可不能…再像生初初时胖那么多…” 予安头也不抬,说道:“那也是三个月后的事,这会儿你还是好好养着!” 柳淮絮已经生过一胎,予安也有了些经验,知道前三个月最是该注意的时候,所以也不听柳淮絮的话,写完了书信便起身去寄。 寄完之后予安便返回家中,可路过集市的时候却见到一堆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像说着什么。 予安本是不想去,可听到了一嘴卖身救母,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相清秀,可那一双眼睛却幽深空洞,有几个十六七岁不着调的年轻乾元过来调笑也不见她有任何的波澜。 只有那几个乾元问道多少钱时,她的眼神才变的有神,可既是调笑,又怎会是认真? 听到几文钱,那小姑娘的眼神变的空洞。 临阳县本就不是富庶之县,能在这集市闲逛或是做生意的也多半是普通百姓,倒是也有几个人有意想卖她做童养媳,可看这女孩并未分化,也怕赔了钱,所以围观一会儿便也散了。 除了看热闹和那几个年轻乾元,一时间竟然无人打岔。 眼见小姑娘情绪越来越低,予安往前走去,打量了小姑娘一眼,开口问道:“你母亲…需要多少钱医治?” 小姑娘抬头,怯怯的说道:“三两银子。” 予安心里暗想,怪不得无人问津,三两银子确实不少。 不过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她点点头,又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遂源…”小姑娘小声回答,然后又红着脸说了一句:“乾元若是肯帮忙,我便是乾元的…” “哎,不不不!”予安摆摆手,连忙打断她的话。 “我救你不是图这个,是我家中娘子有孕,我看你长得周正,可会干活?” “会的会的。”小姑娘连声应道,那样子也是松了口气。 予安点了点头,便让小姑娘带着她去找自己的母亲。 小姑娘的母亲年纪也就三十多岁,可能是因为生病看起来了老了一些,予安在破庙里见到了人,便又把人给带到了齐四湖那里去。 带齐四湖哪里去倒不是予安想省银子,而是她信不着别人。 果然齐四湖看了之后,便说了句:“本是没什么大碍的,不过是病症拖的久了,累及心肺,往后怕是做不了什么重活。” “之前恐怕也是被人骗了,这就毛病,用不了一两银子的药便够。” 这时小姑娘才说起了,她们本是一家从遂源逃难,可路上娘亲没了,只剩下她和母亲。 战事过去已经一年多了,可因为手里没钱,遂源也没了亲人,便也没了回去的必要,在临阳做工母亲又受了伤,才一直在流落街头的。 予安见两人可怜,除了给齐四湖留下一两之外,还是把剩下二两银子给了那小姑娘。 小姑娘推脱着不要,本是想着恩人只拿钱就好,没成想看病用不着这些,还要再给她二两,她哪里敢收? “恩人,穗阳并不是贪财之人,只要能救得了母亲一命就成,往后穗阳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恩人。”她跪在地上,说完还要磕几个头,予安赶紧把人给拉了起来。 “你不必如此,这银子是早就说好的,而且你也不用当牛做马,往后能帮着我家娘子洒扫做饭便可。” 予安压根就没想着花多少银子给人买了,不过是这小姑娘需要帮助,她也觉得自己偶尔外出家里需要人。 却这姑娘眼神清澈,心思一看就干净才想着帮忙的。 “治疗费用该是多少便是多少,这二两银子就当是我便宜雇你,往后几年你也就只有这些了成吗?”倒不是予安不想多给,就看这小姑娘的架势,她若是说好每月多少银子,那不得真磕头拒绝啊? 她怕了,受不起这些。 而且她的母亲往后养好了身子,若是能在店铺里干活,她也用着放心。 此事予安心里有了主意,便也没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说是等她母亲病养好了,便再带她去府里干活。 然后便回了家去。 这么大的事,她得跟柳淮絮说一说。 她说完,柳淮絮也觉得此事办的还算妥当,既帮了人家,自己家里也有了个能帮忙干活的人。 一举两得。 此后几日,予安便安心的陪在柳淮絮身边,偶尔外出练习马术。 她若是跑外,只坐马车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便想着要把马给骑好了。 之前柳淮诚的军队驻扎临阳时她学过那么几日,重新学也还算得心应手,马术也提升不少。 遂源和戎城的富商来过之后,予安便试着骑马去了一趟遂源,这一路她骑的不快,但也比坐马车要快了一日。 跟她一起学马和一道去的,自然是还有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