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韫已经懒得管他了,低声吩咐白开霁等人去办事。
半个时辰后,陆阳兴冲冲地拿着一把箭矢进堂。
“庞品招供的剩余箭矢找到了,藏在他家一个废弃在灶坑里!这厮好大的胆子,竟敢接私制兵器的活儿。
他那天去城隍庙,就是跟买家提前约好的交易地点。这活儿他已经偷偷干两年了,卖的都是江湖上那些亡命徒。
之前他不肯认见过箭,就是怕私造兵器被治大罪。后来知道这箭戳死了他母亲二弟,更不敢认了。”
尉迟枫赶紧拿这些箭与刺死张氏母子的那支箭比对,“木质一样,做工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根没有尾羽,箭身也粗糙了些。”
“因为这支箭还没做好,在打磨箭杆的时候,他将箭尾插在北墙下一块栋梁木的木缝之中。
昨天他活儿干一半,被陈氏叫去吃饭,晚饭喝了点酒就直接睡了,忘了那根箭还插在木缝上。”
宋祁韫接着阐述尉迟枫二次验尸结果。
“庞升后脑及四肢后背所显现擦伤和淤青,符合后仰摔倒的特征。张氏的鞋头较脏,有磨损的痕迹。
陈氏说张氏这双鞋刚穿了才不过三日,仔细得很,这说明昨晚张氏很可能失足跌倒了。”
“汗巾子的来路查明了!”白开霁带常婆子进堂,令常婆子从实招供。
常婆子跪地喊冤:“民妇可没杀人啊,民妇啥也没干!”
“那汗巾子虽是民妇儿子的东西,可他跟着商队去南边行走三年没回来。凶手也绝不可能是民妇儿子!”
“前两天屋子返潮,民妇就把他的旧衣翻出来晒一晒。
民妇平常与张大娘交好,晌午的时候她来民妇这串门,让民妇出个主意赶走她那小儿媳。
民妇脑子笨,可没什么好主意。谁料到她看到民妇院里晾的汗巾子,就忽然想到那么个损主意,她就把青汗巾子扯走了,不许民妇对别人说。”
结合衙役从三麓书院庞升住处搜到张氏的信,可以确定,是张氏为了赶走柳氏,又不想折损儿子的名声,才想到诬陷柳氏私通的损招。
昨日,她托人写信,召唤儿子归家,并用从常婆子那里拿来的青汗巾子误导庞升。
庞升许是对张氏的话半信半疑,所以在昨天夜里,悄悄伏在屋后的北墙头上准备捉奸。
夜深光线不好,庞升或是不小心脚滑,又或是被惊雷吓得导致脚滑,从墙头失足跌落到院中,刚巧被庞品遗落在木缝上的箭矢穿破了喉咙。
庞品平常做木匠活儿比较粗心,经常忘记去收做了一半的家具。
昨夜暴雨突来,张氏应该是想把后院没做完的家具都收到棚子里,却发现了庞升的尸体,受惊之下她情绪失控,加之暴雨致泥地湿滑,便不小心摔倒了,刚好栽在了庞升身上,被锋利的箭头刺入胸口。
至此,案件所有细节都对上了,张氏母子的死亡系的意外,案子宣告告破。
一场无中生有的算计,换来一个又一个不幸巧合地发生,害人终害己。
大家唏嘘之际,喝了水饱的沈惟慕起身告辞。
宋祁韫目色复杂地看他,“急着回家吃红烧肉?”
“嗯。”沈惟慕礼貌告辞,“不叨扰了。”
“我送你!”白开霁积极起身,跟上沈惟慕。
尉迟枫还是有疑惑,问宋祁韫道:“有一点我不明白,柳氏所住的抱厦离后院最近,昨晚上张氏母子的意外肯定会闹出动静,她当真一点没听到?”
宋祁韫目光追随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语调平淡地回应尉迟枫,“必然没有,不信你问。”
尉迟枫真把柳氏叫来问。
柳氏低眉顺眼,用最怯懦的语气说出最肯定的回答:“回尉迟主簿的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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