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一样。”
当然,他们彼此都清楚,她只是不舍得去睡觉。
反而尽力地想要将他们的时间——能够在船上共度的时间——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松虞伸手出来,作势要将肩上的毛毯分他一半。
但池晏只是反握住她的手,将这块厚厚的长毛毯,更用力地层层包裹着她。
“不用了。”他说。
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肩。
于是松虞也顺理成章地歪过来,将头枕在他身上。
月光照耀着坐在甲板上的两个人。
他们面对着漆黑的大海,懒洋洋地搂抱在一起。
海风猎猎。如果旁人见了这一幕,一定要评价一句:两个不怕冷的疯子。
“离日出还有好一会儿。”池晏一副闲聊的语气,“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
“不如就说,你这几天在电影节做了什么。”
“噢。”松虞一板一眼地说,“我看了很多电影,每天都要看三四部展映的新片,其余时间就在咖啡馆里读剧本,最近有很多剧本递过来,正好可以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他冷不丁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忘了想我。”
这是句多么老土的话。松虞哈哈大笑起来,在他怀里笑得前仰后合。
而他分明一脸无奈,但也只能用力地搂紧了她。
突然一个巨浪打过来,游艇微微地摇晃起来。她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彻底倒在他臂弯里。连人带毛毯,像只圆滚滚的雪球。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时的自己有多么灵动与可爱。池晏不禁又低下头去,隔着毯子按着她的肩膀,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
“这很不公平。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叹息一声,目光幽深。
松虞莫名地心口一热。
因为池晏此刻控诉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像丝丝的光线。
“我也想你。”她喃喃道。
用力地搂住他,耳朵贴住他的胸膛,去听他的心跳。
是紊乱的,不规律的。
就像她一样。
她又道:“这两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他懒懒地说。
“谢谢你让我拥有一个真正的假期。”
“这是举手之劳。”
“不。”她轻轻一笑,“我已经太多年没有休过假了。”
她的人生始终被工作所填满了。哪怕是被李丛雪藏的那两年,松虞也从来没让自己闲下来。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永远蓄势待发,永远鞭策自己前行。
但原来,休假这件事,所带来的并非是罪恶感。
反而令大脑真正放空的那一瞬间,她才更能够去聆听内心的声音,从一种全新的方式,去重新认识自己。
沉到了海底,才终于学会了呼吸。
池晏低低地笑:“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很久没有休假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