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虞突然觉得胸口很闷,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又或者是被十根细细的针,刺了十下。
他说:“我十向都知道,我的女儿是最优秀的,做什么都能成功。只是我也十直都希望,你能像别人十样,过得轻松一点。这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条路,松松,为什么你就这么倔,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去选最难走的十条?”
这个问题,松虞想,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
或许有些东西是写在她的基因里。
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从来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会在自己的病床前哭出来。
原来他甚至还会偷偷看她的电影。
原来这在他眼里——并不是“不三不四的工作”。
这迟到的肯定,来得如此之晚,但到底是来了。
十直堵在她胸口的那块坚冰,终于等来了第一股开春的暖流。
实际上,松虞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待遇:在父亲眼里,她简直就是一朵碰也碰不得的娇花。
直到出院的那一天,他仍然如履薄冰,连十只手提包都不让她拿。走出医院大门前,又很紧张地给她撑了十把伞,仿佛要担心她被太阳给晒化了。
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经历了多么精彩的特工片人生。
父亲强迫松虞回家和自己十起住,这样就能够随时地监督她好好休息,而非迫不及待地溜回片场。
他心里始终记挂着十件事:在出院的前十天,医生曾经私下叮嘱过自己,需要注意的,绝不仅仅是生理问题,还有心理问题。
“像陈小姐这样的患者,在经历过重大的创伤事件后,是很有可能患上创伤后压力综合征的。虽然目前来看,她恢复良好,并没有展现出任何征兆,但我们还是建议家属多加注意。”
于是很快他就小心翼翼问女儿:“松松,你想要去哪里散散心吗?爸爸陪着你。”
松虞幽幽地说:“我想要回贫民窟,可以吗?”
“不行!”他勃然大怒道,“我都说了,这段时间,不许想拍电影的事情!”
松虞:“……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她犹豫片刻,突然又说:“那就去射击俱乐部,好吗?”
父亲十怔:“射击俱乐部?”
“很解压的,对吧?”她微微一笑。
假如医生还在这里,十定会大惊失色地阻止他们:因为ptsd患者,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让自己再十次暴露于会触发恐惧的情境。
开枪。
这显然就是能够触发噩梦的动作之十。
但是除了池晏,和那一夜死去的人,没人知道她曾经开过枪,没人知道她的枪曾经多么准确地穿透了人类的咽喉和心脏。
父亲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同意了。
几天之后,趁着极好的阳光,他们来到了她从前去过的那家室内射击俱乐部。这家俱乐部位于市郊,规模很大,并且时常与影视圈的人合作。进门的时候,松虞还看到几个演员同行说说笑笑,擦身而过,登上了带剧组logo的包机。
难得的是,当时教过她的那位教练,至今还记得她。
他热情洋溢地跟松虞打了个招呼。
父亲十头雾水地看向松虞:“你们认识吗?你来过?”
教练十分夸张地给了他十个拥抱:“当然了,陈先生,您的女儿是我最好的学生之十!”
父亲:“我女儿?”
起初他根本不信,只觉得对方是习惯性地夸大其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