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人不多,关系简单,没别家那么多严谨的规矩,她身边丫鬟婆子也少,见的便少了,又加上每回出去,光顾着紧张,哪里注意过身边多少人跟着——且总共也就出去过几回。
反正细细算下来,即便是身为国公府的小姐,她反而没自己这个奴才见过的规矩多。
孙婆子叹了一口气,觉得也真是造孽。她陪着折檀走到门外,“姑娘可觉得冷?”
折檀好奇的看了看外面,摇头,“不冷的。”
穿的很暖和。
今天长兄和张大人出去跑马了,一时半会估计也回不来,她这才想着出门去看看外面。说句老实话,长兄实在是太吵了。虽然住在庄子上后,两人的院子离的也比较远,但长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时不时就会从她的门前走过。
她有时候隔着窗户看见了,就会很情绪的听见幻听里嗷嗷叫唤,后来她就算不看窗户,也能听见响彻云霄的幸福叫唤,好似能从她门前经过,是一种用了八辈子福气修来的福气。
幻听实在是太过于腻歪和吵闹了,折檀被吵的看不进去书,太阳穴都是疼的,今日长兄好不容易出门,她立马就想出来放松放松,耳朵就算只听听寒冬里冷风的呜咽,也比长兄的声音在她耳朵边呐喊强。
这些日子,她一直看医书,但一点儿也没找到根治的法子。她颇为苦恼,站在寒风里长吁短叹,边上的小米觉得,姑娘再吹下去就要病了,但孙婆子有经验,拉走她,“你知晓什么,就是要此刻才能出出郁闷之气。”
她已经将人包的严严实实
了,寒风吹一小会,不要紧的。
小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孙婆子,再看看在那叹气叹的自得其乐的四姑娘,到底不再说话了。
于是,折檀就得以在寒风里完成了自己人生第一次长达半个时辰的叹气。
她先是无意识的叹气,后来是有意识的一长二短叹,再然后,便是三场两短,反正是叹的荡气回肠,十分有韵味。
等叹完了,她还觉得好玩——这就是个没见识的姑娘。但也知道出来的久了,得回家去。
孙婆子就长舒了一口气——四姑娘还是很乖的,没让她为难。
孙婆子就继续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折檀,在写回去给夫人的信里,她很自信的写了一句:四姑娘越发活泼了。就因为这句话,夫人让人送来了十两黄金的赏银。
孙婆子就觉得夫人果然待四姑娘有些不一般。其实不仅是夫人,就是世子爷,对四姑娘也是好的。虽然平日里没送什么东西,但是小厨房里给四姑娘的膳食,以及时不时送来的新鲜蔬果,都能看出世子爷并不讨厌四姑娘。
世子爷那种人,不讨厌你,你就是幸运的。孙婆子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跟折檀说的,她道:“是您的嫡亲兄长,又对您没坏心,是可以去亲近亲近的。”
折檀红着脸摇头。
孙婆子不懂,她自己心里可懂——但凡她靠近长兄一点,那种酥麻入股的情话就会由幻听一点点蹦出来,听的她满脸羞红,哪里还敢跟长兄待下去。
而且——最近半夜里总有幻听出现,她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着实不能去亲近长兄。
幸好长兄也并不喜欢跟她在一起,她这些日子称病,长兄也没说什么,更没叫她过去,也没过来看她。就这般挺好的。
她白日里看着医书,晚上捂住耳朵钻进被子里睡觉,日子过的挺好的。就连睐姨娘跟二姐姐,她都有一两天没想起过,遂骂了自己一句没心没肺。
她给睐姨娘和二姐姐写的信里就将自己忘记想两人的事情略了过去,而是着重说庄子上的日子真的很好,如果将来她能一辈子生活在庄子上也很好,但想了想,觉得后面这句话可能会吓的两人立即求嫡母将自己接回去,她便丢了前面那张纸,换了种说
法:等以后,我们一起到庄子上住。
庄子上有自己的田,有自己的地,有自己的屋子,过自己的日子。
她还想养只猫。
这个想法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时下风气,姑娘们养猫养狗养金丝雀的不在小数,就是世子爷,不也有只鹦鹉吗?
反正四姑娘主动提出要养动物,是好事,是进步,是一定要满足的。
孙婆子想了想,就将消息递给了斧头,求他跟世子爷说说。
“老奴能买来的都是土猫,没得让姑娘瞧不上,看世子爷有没有什么法子,给四姑娘弄只漂亮的猫来。”